一厢情愿算什么
“走了。” 温情拍了拍在一旁发呆的人,然后冲她比了个要走的手势。站在那里的女孩子错愕地抬头,攥着衣角的手指松了又松。 她勾住温情的小拇指,这段时间她都是这样依赖着她,已经养成习惯。 “知夏,知夏。”护士拿着名单站在会诊室门口,这个名字喊了半天也没有人回应,渐渐语气开始不耐烦起来。 “来了来了!”温情拽着知夏的手,一路小跑过来,满脸歉意,“抱歉,我刚没注意。” 护士合上名单,看着面前的女孩子,她很瘦,下巴尖尖的,鼻梁又挺又俏皮,年纪还这么小,真是可惜。 “跟我进来吧。” 温情安抚着拍拍她的背,“进去吧,妈妈等你。” 咬了咬下唇,知夏攥着手指跟在护士身后。 门诊上空“无痛人流”的牌子赫然显目。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温情双手环胸靠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一脸焦虑。 手术室的门打开,面色苍白的知夏自己扶着墙缓缓走过来。 护士跟在后面,将手里拿下来的肉圆子递给温情,“这个要怎么处理。” “不要了不要了,我们不要了。”温情连忙过去搂着知夏,推开面前的铁盘子,怀里的知夏瑟瑟发抖。 “小姑娘挺勇敢的,一声都没哼。”接着又嘱咐了一些注意事项,就让她们回去。 温情脸上明显讪了片刻,随即扶着知夏慢慢往外走。 俩人到家之后,温情打了一盆热水过来,毛巾打湿之后再攥干,她一点点抹去知夏额角的冷汗,擦着擦着哽咽着哆嗦起双手。 “孩子,苦了你了。” 知夏这时抬头,那双眼睛干净澄澈,此时氤氲着水汽,可怜又无助。 二中是A市最好的高中了。 随意刚换下运动服关上柜门,身边就有人拍他肩膀,“随意,去玩两把?” “梧桐街新开了个网吧,听说机子配置贼好。” 摇摇头,他手里抖着下午刚收到的信,“没对象的人,自己去玩。” “吁——”一窝人唏嘘着说他有异性没人性。 开玩笑地打闹了几下,其他人就散了。随意挎着包走出训练馆,跟门卫大爷打了个招呼之后吹着口哨就去赴约。 信是被人塞进更衣柜里的,虽然皱皱巴巴但上面贴着的红心丝毫没有影响随意的满足感。 “学校北门,我等你。” 将信封凑在鼻尖上闻,嗯,淡淡的水果香。 那对方可能长得不差。 想到这,他心情更好了,步子变得轻快又大胆。 知夏抱着一大袋塑料手工花从巷子里出来。 温情让她在家好好休息,她觉得自己没什么大碍,就想出来找点手工活干。这段时间,温情一天打叁份工,她实在看不下去。 虽然只是塑料花并不会很重,但是体积却大的离谱,知夏抱在怀里根本就看不清脚下的路。她找了个阴凉的地方把花放下,重新扎了个口子,双手提着走。 夏日炎炎,她穿着泛黄的长袖连衣裙,裙摆很长,一直盖住她脚踝。她的长发细细软软,风拂过,扬起来露出细长的后脖颈以及,还未退散的指印。 刚过一个红绿灯,她就听到前方传来嘈杂的声音。 还没来得及反应,一股大力冲上来就把她撞倒在地上。手里的手工花散开,随着来往的车辆呼啸而过,全都扬在路上。 她艰难爬起身,手掌刚一碰地就是传来触电般疼痛,整个掌心被刮蹭到,伤口对外渗着鲜血,还有细小的沙子卡在伤口的缝隙里。 她只是龇牙咧嘴了一下,掏出纸巾一点点擦掉比较大颗的石子。看着散落一地的手工花,她轻叹了口气,蹲下一片片去捡。 刚甩开那群人的随意拍拍手就往回走,他看着马路上的白色身影发现不对劲,猛得冲过去,一把将人抱住。 险险躲过一辆车,他看着怀里瑟瑟发抖的女孩子蹙眉,“这么大人了还往路上跑!喇叭声听不见啊!” 这时才看见她左耳戴着一个小小的人工耳蜗。 怀里的人确实听不见。 躺在男人的怀里,让知夏又回想起那个恐怖的夜晚,她拍打着随意的胸膛,挣扎着就要起来。 这样的力道,给他捶背还差不多。 她眼眶里含着泪,紧闭的双唇控制不住地颤抖着。 在看清怀里人的面貌之后,随意怔住了,喉口滚了滚,“卧槽,真好看。” 不自然舔了舔牙尖,他直接将手伸过膝底,毫不费力就把她横抱了起来。直到走到人行道上,才将人放下。 随后他左右看了眼来往的车辆,小心过去把散落在马路上的手工花给捡回来。 一一帮她全丢进塑料袋里,他冲知夏扬着笑。 默默自己扎好了口袋,知夏点了点头表示对他的谢意,提着袋子就要回家。 随意怀疑是不是自己还不够有魅力,怎么都这么笑了那女孩都没有正眼瞧过自己。 他一把拉住知夏,正打算开口,随即想起来她听不见,指了指她手里的袋子。 知夏摇摇头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但她现在就想离这个人远一点。 还没走出一步,手里的大袋子就被人接过去。 她错愕看着面前的人,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么。 随意张嘴,然后放慢语速逐字逐句吐出来: “我,送,你,回,家。” 知夏看懂了,她害怕地瑟缩了一下,摇摇头,伸手就要去够自己的袋子。 随意一把提高,俯身盯着前面的女孩子。 他是体校出来的,身高自然有优势,一时间知夏连袋子的边角都碰不到。 随意放学刚训练完,又被追着跑了整条街,他身上汗津津散发着野性。 知夏见够不着索性去拉他的袖子,一个没站稳踉跄跌进他怀里。 一时间鼻腔里全是陌生的味道,知夏急忙收回手,头也不回地往家走。 随意一看,这是准了? 然后屁颠屁颠跟在她后面。 过了两个红绿灯直走没多远就是知夏家。 她在巷子口就停下来,愤愤地转身,他还跟着自己。 随意没想到她会突然转身,他本来走得就快,赶紧收脚步刹车怕撞到她。 知夏这时才意识到他真的没有恶意,鞠了一躬之后眼睛巴巴看着随意手里的手工花。 “哦,给你。”木讷地反应过来,把手里的袋子递过去。 知夏接过来的时候,发丝随着身体的动作小幅度摇摆,随意闻着她头顶的洗发水香,有些醉。 什么洗发水,这么好闻。 “喂,想什么呢。”温子安抬手在随意面前晃了晃,过了半晌他才有反应。 “兄弟,我恋爱了。”随意盯着桌上的那束百合花,缓缓开了口。 这时躺在沙发上打游戏的林辰逸突然坐起来,他拍了拍坐在地上孤军奋战的卫冬再次确认,“他说啥?” 卫冬一门心思都在游戏机里,他不耐烦地甩开,“这把谁输了谁请吃必胜客。” “我靠,卫冬你这是趁虚而入。”林辰逸没多想又重新投入战斗。 温子安抬手搭在随意的脑门上,“没发烧啊。” 随意嗤了一声,看着自己这一群兄弟,“你们单身狗懂什么。” “我们是不懂,说不定这次就是你一厢情愿,人家根本不想搭理你。”卫冬叼着一根薯条,幽幽道,“兄弟们,林辰逸请大家吃必胜客。” “耶耶——万岁,谢林大少爷!” 看着自己的“损友”,随意撇撇嘴,注意力又回到桌上那束百合上,“一厢情愿算什么,我乐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