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佘悦希说想。 郭文美说:“那不就行了。” 佘悦希有些不习惯来自那只染着紫色指甲油的手的触摸,稍微往旁边躲了躲。 “我以后……想当老师。” “当什么老师?当老师没钱赚,你看你先前那个爸,辛辛苦苦十几年钱都没几个!” 佘悦希霍地抬头,尚有些稚气的脸绷着,“你怎么可以这样说爸爸?” “难道不是吗?穷得叮当响……”郭文美撇嘴,“就这样啊,有时间我给你找找艺考的辅导老师。唉,又得花掉一笔钱。” ——“难道不是吗?你看你艺考前上辅导课,还有读首都电影学院一年学费就要多少了?” “嗯。”佘悦希空着的左手搭在阳台边缘,“不是你让我读的吗?” “我那不是为你着想吗?不去读,你现在哪能当明星,哪能挣这么多钱?” 佘悦希轻笑一声。 那头安静了一瞬。像是终于觉察到女儿的不耐烦,郭文美放软姿态,“现在家里穷得快吃不起肉了,你忍心让妈妈继续过得这么苦吗?你忍心让你亲弟弟吃不好穿不好不能专心读书吗?” “亲弟弟?”佘悦希咬重“亲”字。 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佘悦希一字一字地吐出:“和我又不是同一个爸,他是我亲弟弟吗?” “你、你……你这孩子乱说什么?” “是不是乱说,你自己心中有数。”佘悦希冷冷道。 谁能想到,一向被周围邻里羡慕的,有乖巧懂事的女儿和俊朗疼人的丈夫的郭文美,在丈夫去世不到一年时便改嫁;谁能想到,郭文美改嫁时带去新家庭的小儿子——佘悦希的4岁的弟弟,长得不像佘伟赐,而越发的像她的新丈夫。 而后来,佘悦希也确实证明了那个猜测。 那个令她恶心的猜测。 电话那头的郭文美被这话骇得一时失了言,只一个劲慌乱地抚着胸脯呼吸。 就在佘悦希拿开手机,即将挂断的当口,听到郭文美说:“不管怎么样,我都是你的亲妈!” “我辛辛苦苦养你这么多年,你就这么对我说话?你就这么连点钱都不舍得给我?” “原来我每个月给你打的钱不是钱。”佘悦希点点头,风轻云淡道,“那下个月不打好了。” “你、你……你对我有赡养义务,你知道吗?你不给钱,我要告你的!” 佘悦希慢慢摩挲着阳台边缘,“那你去告吧。毕竟,我每月支付你的赡养费是法律规定的数倍。” “……你……” “你……是我的亲女儿,妈妈怎么会告你呢?那个……听小吴说,你最近工作挺忙的吧?那妈妈不打扰你了啊。” 握着手机的手垂下,另一只搭在阳台上的手静默着。 有一种空茫感从佘悦希内心深处的缝隙中丝丝缕缕地泛开来。 她保持着这个姿势。 直到手机短促地振动了两下。 白马非马:“忙完了么?” 佘悦希缓缓地输下三个字,又一个字一个字地删掉。 忙完了,可是没什么心情玩。也不想回复,只想一个人安静沉默着。 然先前和他约定好了,该和他说一声。佘悦希垂眸,手指点了几下,方把手机放回卫衣口袋里。 目之所及,路灯已然亮起,配合着所谓的万家灯火,依旧敌不过越发浓稠的暮色。 几分钟后,口袋里的手机又振动起来。 短促的两下,过后,又是两下。 佘悦希的安静于是被打散了。 她摸出手机,看到对方发来的消息,微愣。 白马非马:“上次你问我,怎么知道那两件事” 白马非马:“那我告诉你,其实我是一名先知” 先知……佘悦希扯了下唇,这人有点有趣。 饭后洗了个澡,彭望躺在沙发上。 手机放在裹着浴袍的精瘦小腹上,重复着被拿起、被放下这两个状态。 “恕我直言,你是在浪费时间。”旁边站着的光头男生说。 “你说得对。以及——”彭望侧头瞥过去,耳垂到下巴尖那段弧线突显得愈发隽秀,“你可以从我眼前消失了。” “这倒不必,我敢打赌,下一分钟,你的眼里只有手机了。” “啧。” 果然,刚还撇了下嘴的男人拿起了手机。 他垂下眼睑,笔直的睫毛笼住眸中的些许犹豫。 手指点了四下,便停住不动。 亮着的屏幕上。 “忙完了么?” “抱歉,不想玩” 输入框里:为什么 为什么?彭望想,最初都是她主动找他玩游戏,再然后拉黑又恢复网友关系…… 现在他邀她,她的态度有些冷淡。 彭望不想多想,可是,心里时常都是她,怎么能不多想? 是不是上次对她有所隐瞒,导致她对他疏远了? 彭望有些烦躁地将额前的头发往后撸。 其实……现在也不是什么都不能告诉她。 彭望唤醒即将休眠的屏幕,指尖迟疑地点着键盘,边在口中默念着措辞。 “上次你问我,怎么知道那两件事” “那我告诉你,其实” 舌尖舔过后槽牙,手指又停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