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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执从拐角走出来,有些惊讶地发现苏泊尔这口不挪窝的锅竟然从吧台后面走了出来。 被他跟鸡崽子一样护着的许啄手里捧着一盘堆成了高高小山的果盘,跟个小仓鼠似的。 贺执笑了出来。 “你还笑!”苏泊尔剜了他一眼,“不说一声就把人小朋友带过来,刚带进来又被那狗崽子拽跑了,不知道这里是狼窝吗?” “……” 他这一连串骂的真是噼里啪啦,贺执还没出声,屋子里已经有别人喊了出来。 “老板娘,谁是狼啊?” 苏泊尔翻了个白眼又回他的灶台上窝着去了。 许啄眨了眨眼睛。 他有点儿没摸清这个盘丝洞是干什么的。 明明开在酒吧街里,但又好像不是酒吧。 推门进来有个很亮堂的大厅,但除了已经回沙发上挺尸的林宵白再没什么人在,周围有许多扇门,刚才的陌生声音就是从某扇门里传出来的。 上次那间网吧也是,贺执总是出现在奇奇妙妙的地方。 “这是家纹身店。” 贺执微微俯身,在他耳边小声解释。 怪痒的,许啄蹭了蹭耳朵,歪头看他。 怪可爱的。 苏泊尔从手机屏幕上抬起目光,刚巧看见两个少年安静对视的模样。 他忍住快到嘴边的笑,冷着脸把盘中的苹果丢了过去。 贺执从身后一把接住,递到嘴边咬了一口。 “来得早先不让你干活,最里面那间这会儿没客人,带小朋友进去歇会儿吧。” 贺执的身边,很讨他眼缘欢喜的小朋友探了个小脑袋出来。 “我可以在这写作业吗?” 苏泊尔:“……自便。” 林宵白还在挺尸。 贺执路过把从许啄盘中顺的苹果丢到了他的怀中,林宵白立刻挺起来原地复活。 两个少年一高一低从走廊上拐没影了。 林宵白想着刚才在门外看到的画面,低下头没滋没味儿地咬了一口苹果,立刻“嘶”的眯起了眼睛。 “老板娘!你这从哪买的苹果!被坑了吧你!” “不吃就滚。” “……” 颜狗给的伤害你们不懂。 苏泊尔的纹身店在酒吧街开了很多年,一直没个名字,光在门口竖块小黑板,上面写着今日店内的纹身师名字。 Tony,Garry,Eric。有的骚东西还要在自己名字后面画颗爱心,要多鸭店有多鸭店,早在燕城还没开始评文明城市的时候就有城管频频前来扫黄未遂。 “那你叫什么?”许啄问道。 贺执不像有英文名的样子,但在Tony、Garry、Eric后面突然加个“贺执”,好像也很奇怪。 “我没有名字。” 贺执帮他搬好小桌子,又拧开了工作台的无影灯。 “我只是来打杂工的,还不是纹身师。” 许啄“哦”了一声,似是想起前两天晚上贺执在墙上画的那些涂鸦,小声补充:“那你以后一定会很厉害。” “……” 贺执抿着唇边几不可见的微笑,把兜里揣了一路的笔递到了小结巴手边。 小结巴出门买练习册,忘了买笔,中途才突然想起来,用手指戳了戳贺执的后腰。 贺执正在无证驾驶,被他一戳差点儿从车上跳起来,听了原因更是哭笑不得,又绕路找了家文具店,让小结巴进去买个爽再出来。 但小结巴好乖,只挑了一只普普通通的黑色水笔。 买了雪糕和冰棍,许啄兜里还有五块八,贺执却主动递给了店老板十块钱:“不用找了。” 许啄没动弹,老板也没吭声。 半晌,老板:“这笔一根十五。” 贺执:“……” 贺执:“多少??” 两个穷光蛋身上一共十五块八毛钱,还差八毛没花,贺执面无表情地转头问小结巴:“要不再买块橡皮。” 老板:“这辉柏嘉橡皮一块儿十……” 贺执拉着许啄飞快地跑了。 这支笔现在已经不是一只普普通通的笔了,这是他俩合起来斥巨资买回来的笔,是属于他们的共同财产。 贺执虔诚地递过去,许啄郑重地接过来。 笔一完成交接,贺执立刻松垮下来,转身溜溜达达去许啄的果盘里偷吃的。 “……贺执。” 许啄又在后面叫了他一声,不知怎么的,竟让人听出了几分脆弱。 贺执转过头来,瞧见一脸严肃盯着习题册的小结巴。 “……” 干嘛,题不会做吗?不好意思,爱莫能助。 许啄指着小桌面上缓缓爬动的细如米粒大小的果蝇幼虫,脸色煞白。 “贺执,有虫子。” 贺执:“……” “贺执”这两个字对小结巴来说是不是和一般人的“哇靠”意思差不多。 哇靠,有人要打我。 哇靠,有虫子。 贺执走过去,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桌子上那只他用小拇指都能碾死的小虫子,余光落在了许啄苍白的面色之上。 也是没有想到,小结巴天不怕,地不怕,交警也不怕,但他害怕虫子。 一只温热掌心覆在了他漂亮的眼睛前面。 “怕什么,执哥在。” 贺执聚精会神地用一边的瓶盖逮住了不知从哪吸了果汁变得浑身晶莹橘黄的小虫子,琢磨着等下就拿出去给苏泊尔看看他店里的卫生条件怎么这么糟糕,一点儿也没发现他随手遮住的那双眼睛压根儿没有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