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节
一路上，霍薇总结了一下。只要是生灵，她就能听到心声，但生灵并不是都有灵智，所以有时候她听到的类似于条件反射，比如那些小虫子是在满足食欲，并没有别的想法。 而花朵会知道“可怕”，猫会知道“主人”，都是因为它们有灵智，且猫比花朵的智慧更高。她试了很多生灵，最终发现能很好地传递信息、有自我感受的几乎都是传说中能成为妖精的生灵。比如花妖、猫妖、树精之类的。当然它们并不是妖精，只是可以用这个来衡量哪些生灵能当做眼线，哪些不能。 弄清楚这些规则，霍薇也走到了柳玉莲招待柳家人的花厅中。这是武侠世界，不是宫廷朝代那种世界，所谓的男女大防根本没有，也没有所谓的后宅，柳玉莲接待的人中男女都有。 霍薇被人扶了进去，脸色惨白，他们自然都看了过来。 霍薇低着头，余光看到他们的位置，上首坐着莫志鹏和柳家如今的家主柳云飞，莫志鹏下首坐着柳玉莲和柳云飞的妻子林氏，柳云飞下首则坐着柳云鹤和他的妻子李氏，以及他们的儿子柳振。 柳云飞和林氏便是柳蓉蓉的父母，柳云鹤则是柳云飞的亲弟弟。在书中，这柳云鹤可是极不甘心让柳蓉蓉得到家族传承的，他一直认为自己的儿子才应该继承祖父柳神医的医术，将家族发扬光大。 是以，这兄弟俩虽然未曾分家，却早已不同心了。这次他们来也是因为武林大会将至，天下豪杰都将聚集到莫家山庄来。而柳蓉蓉的医术小有所成，柳云飞想要让女儿扬名，便提前赶到莫家，想同莫志鹏商议一番，放出话去让受伤中毒之人来这里寻医。 柳家没了柳神医之后已经大不如前，此次柳家是想借武林盟主的势，重振柳家。这便形同宣布柳蓉蓉是柳家的传人了，柳云鹤一家必定不满。书中他们在武林大会之前，还让柳振和柳蓉蓉比试了一番，柳蓉蓉胜了之后，他们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同意。 而等到武林大会的时候，柳蓉蓉已经救治了十几人，将名声打了出去，代表的就是他们柳家的声誉，所以即便原主当着那么多人说出真相，柳云鹤也没做什么，他还是要维持柳家声誉的。不过此时就不同了，柳蓉蓉还没正式以柳家的名义救治过人，如果抓住新把柄不让柳蓉蓉做传人，那就有的闹了。 霍薇心里面把一切都捋顺盘清，厅内莫志鹏的关心也问了出来，“薇儿这是怎么了？” 柳玉莲忙起身朝霍薇走过来，满脸关切，“是身子又不舒服了吧？唉，这孩子，生来就体弱多病，当初还是表兄帮忙续了命，说来表兄算是薇儿的恩人呢。” 霍薇在柳玉莲伸出手要扶她的时候，眼泪就顺着脸庞滑落下来，身子一软，倒在她身上，期期艾艾地喊了一声，“姨母……” “呦，这怎么难受得都哭了？表妹你快扶她坐下，振儿，你去给霍姑娘看看。”柳云鹤的妻子李氏连忙说了一句，还推了推柳振，想让柳振在莫志鹏面前表现表现，得到支持。 柳玉莲也是会些武功的，扶住霍薇一点不吃力，当即就将她扶到了椅子上，口中关心，心里却很烦躁：【这病秧子！不老老实实回房待着，跑出来丢人现眼。】 莫志鹏还在和柳云飞感叹：“这孩子身子一直不好，我愧对霍兄啊！” “莫兄千万别这么说，你义薄云天，为霍兄报仇、铲除叛徒，又收养他的女儿仔细养大，霍兄在天之灵定会感激你。”柳云飞看向霍薇，遗憾地叹道，“也是我医术不精，没得到祖父的真传，若祖父在世，定能治好霍姑娘。” 霍薇听着他们虚伪的寒暄，紧紧抓着柳玉莲的衣袖，默默流泪。这让几人都察觉有些不对，霍薇这么大的人了，又不是小孩子，若是身子不舒服，怎么可能来长辈面前哭？ 柳家人第一反应便是，这姑娘莫非在莫家受委屈了？ 柳振搭着霍薇的手腕诊脉，诊断结果也正验证了他们的猜测，“霍姑娘郁结于心，而且刚刚动了急怒，忧伤太过，这……” 柳振是柳蓉蓉的堂弟，今年才十四岁，诊出这样的脉象让他有些无措，看向父母不知该不该继续说。 莫志鹏和柳玉莲则心里一个咯噔，柳玉莲忙抱住霍薇，抹起眼泪道：“薇儿你这是何苦？你爹已经去了五年了，你不能继续惦念了啊，人总要向前看的。你这样什么都不和姨母说，姨母想帮你都帮不了啊。” 柳玉莲这么一说，就把责任全推到霍薇自己身上了，可这又不能解释霍薇为何动急怒，所以柳玉莲紧接着就想把霍薇送走，“快，来人把薇儿送回房，熬上药好生休养。” 霍薇却摇了摇头，难过地看着柳玉莲问：“姨母，当初你和盟主说将我许配给二表哥，言犹在耳，为何如今竟让我做妾？” “什么？什么妾？”柳玉莲这下子震惊了，连叫人都忘了，厅内其他人也惊得不轻。柳玉莲急忙反应过来，斥道，“你这孩子从哪里听来的胡话？你和子谦是正儿八经的订亲，只等你及笄就娶你进门了，哪里有什么妾的说法？” 柳玉莲假意抱怨霍薇听风就是雨，心里却松了口气：【原来是误会一场，那便好办，幸好想让她做妾的想法一直没机会说。只可惜被柳家听了去，以后就真的是妻了。这个死丫头！】 霍薇没想到柳玉莲还真想过变妻为妾，所以书中原主能成为莫子越的妻子，还是莫子越坚持的了？不过那都不重要，她等的就是这“子谦”两个字。 她摇着头，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挺直脊背看向莫志鹏，坚定地说道：“盟主，我父亲是前任武林盟主，在武林中声望极盛。我身为他的女儿，虽然生来体弱，却也不能堕了他的威名，我霍薇，绝不为妾！” 莫志鹏皱起眉，又无奈地叹口气，像对待胡闹的小辈一样，安抚道：“没人想让你做妾，你如何有了这般误会？我们夫妻二人将你当亲生女儿一样疼，怎么可能这般折辱你？且莫家也没有纳妾的规矩。是不是有谁在你面前胡说八道？你只管说出来，姨父为你做主。” 霍薇这次看向了柳云飞，柳云飞不明所以，露出疑惑的表情，就见霍薇眼泪一滴一滴落到地上，伤心地说：“我放才在桃林里看见了二表哥和柳姑娘，他们二人握着对方的手互诉思念，说他们爱慕对方已久，希望能携手白头。 柳姑娘家世显赫，想必是不可能为妾的，可我虽一介孤女，也就不可能为妾，这亲事，不要也罢！” 厅内众人都变了脸色，柳蓉蓉的母亲林氏立马站起来，冷着脸喝道：“休得胡言！我女儿和莫家二公子从未见过，怎么可能互诉思念？我看你是病糊涂了，这种莫名其妙的话也说得出。” 霍薇看向她，说道：“夫人若不信，可找他们来当面对质。若不是我亲眼所见，我也不愿相信与我青梅竹马的未婚夫竟已同他人定下终身。方才我问柳姑娘可否知晓二表哥已有婚约，柳姑娘转头不言，显然早已知情。”霍薇惨笑一声，“我自知身子太弱，不堪为莫家妇，从未有过妄想，早就打算解除婚约，可我不能接受二表哥这般对我。他若有了意中人，为何不先行与我说清楚？要这般背着我行事？他把我当成什么？” 霍薇说到这份上，柳家人再怀疑也都信了八分，尤其是柳云鹤一家。李氏第一个说：“蓉蓉这孩子也太不懂事了，今日若真把霍姑娘气出个好歹，那我们柳家世世代代的好名声可就全毁了。” 李氏还走到霍薇身边握住她的手，怜惜道：“好孩子，别难过了，唉。” 莫志鹏和柳玉莲对视一眼，柳玉莲说：“薇儿，此事怕是有什么误会，我这就将子谦叫过来问清楚。你身子不舒服就先回房，待我问清楚了，叫子谦亲自去跟你解释。” 霍薇避开了她的手，擦干眼泪，再抬头脸上已是一片平静，“最伤心的时候已经过了，我没什么不能承受的，如今我只想听二表哥亲口说，他到底要如何。” 【不省心的东西！】柳玉莲心里骂了一句，那边莫志鹏已经沉声道：“来人，立刻将二公子和柳姑娘找来。”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将大公子也请过来。” 柳玉莲压着怒气关切地说：“薇儿先歇着，姨母叫人抬个软榻过来。” 霍薇吓了一跳，急忙摆手，像是惊恐一般，“姨母不要！我、长辈都坐着，我只能站着，哪里能在软榻上休息呢？”她不安地往周围看了看，才松口气，“姨母快坐吧，绿萝姐姐和红蕊姐姐的教导我都记得呢，万万不敢违背规矩。今日我伤心跑了，已经违背了莫家的规矩，回去还要抄写百遍经文，万不敢再犯错了。我这就站到边上去。” 柳家人愣了愣，不约而同地看向莫志鹏和柳玉莲。莫家这怎么规矩？伤心跑了还得抄一百遍经文？就霍薇这病怏怏的样子，抄完还不得病倒？再者长辈坐着，晚辈只能站到边上去又是什么规矩？柳振坐在父亲身边，一时间觉得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莫家还有这规矩？ 莫志鹏不解地看了眼柳玉莲，却转瞬猜到了缘由，心里对柳玉莲的小动作很是不悦，却只能帮忙描补，皱眉疑惑道：“莫家哪有这些规矩？谁在你面前胡说八道？今日我倒要好好问问，玉莲，你怎么疏忽了？” 柳玉莲看着霍薇的眼神有些冷，袖中的手指蜷缩起来，握紧成拳，很快露出错愕的表情，“当初薇儿多看了那两个丫头几眼，我以为她中意她们，就叫她们过去伺候，谁成想……”她愧疚道，“我这段日子习武总是不顺，便多花费些心思，寻常没怎么见几个孩子，真是疏忽了。薇儿，那两个丫头奴大欺主，姨母帮你收拾她们。” 【霍薇！真是让人厌恶！】 霍薇听到了柳玉莲的心声，又听到了莫志鹏的心声：【回头该让玉莲好好管束一下，这般不分场合的乱说，如何能做莫家媳？也许……时候到了让她病逝更好。】 这一家子，还真是没一个好东西啊。霍薇低着头，被柳玉莲拉着坐下，便乖巧顺从好不反抗，看上去更像是被常年用“规矩”教导的人了。 柳家人心思各异，但霍薇从他们的心声中知道，他们都对莫家照顾她的事有了怀疑，这哪里是照顾？不说欺凌就不错了。而柳云鹤与李氏也都在紧急思索着对策，打着眉眼官司，想要趁此机会拦下柳蓉蓉成名的机会。柳云飞和林氏同样着急，希望柳蓉蓉夺人未婚夫的事不是真的，又担心柳云鹤一家生事。 莫家兄弟和柳蓉蓉很快就被找了来，霍薇抬起头看向他们。人齐了，来闹啊。 第77章 寄人篱下的病弱表妹3妙手神医高不可…… 莫子越最先看到霍薇, 感觉有些意外，以他对霍薇的了解，霍薇此时应该会伤心地躲起来舔舐伤口, 他刚刚就在找霍薇，想安慰她一下, 没想到霍薇又回来了这里。他又留意到几位长辈都压抑着怒气, 看着莫子谦和柳蓉蓉，心里更惊讶了，莫非霍薇来告状？看来兔子急了也咬人。 不过这样更好, 二弟闹出这样的事，还闹到了柳家人面前, 父亲必定会对二弟失望，柳云鹤也会抓住机会打压柳蓉蓉。如此一来，无论是二弟自身的发展还是从妻族得来的助力，都会大打折扣, 对他十分有利。 莫子越迅速分析清楚利弊，拱手向几位长辈打了个招呼，就淡定地站在那里，看上去着实是君子如玉。 然而霍薇听到了他的心声，知道他就和他爹莫志鹏一样, 虚伪得很, 一切只看利益，当真只是披了一层人皮。而这样的人往往更可怕, 因为他们在江湖中拥有最好的名声, 拥有很多人拥护，他们出其不意就能害到人。 霍薇又去听莫子谦和柳蓉蓉的心声，他们两个心里就比较慌张了, 再怎么是主角，再怎么稳重强大，这种像是被捉奸一样的场面也还是让他们很慌张，毕竟丢脸的是他们啊。柳蓉蓉来这里还是为了扬名的，发生这种事哪里还淡定得了？ 霍薇屏蔽了附近其他生灵的声音，就只留意厅内这几个重要人物的，倒是还游刃有余。她从莫子谦和柳蓉蓉进门后就一直看着他们，看得两人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大，然后莫志鹏便皱眉质问出声。 “子谦，你方才可是得罪了你表妹？她说你移情别恋，不想履行婚约，你快同她解释清楚其中的误会。” 莫志鹏没提柳蓉蓉的名字，算是给柳家一个面子，又将这件事说成误会，也算给莫子谦一个提示。如果是莫子越那种圆滑的性子，可能就顺着莫志鹏的提示道歉解释了，可莫子谦是书中男主，他怎么可能对不起女主呢？他反正已经和大哥商量好了，此时看看霍薇，又看看柳蓉蓉和莫子越，便下定决心地说：“爹，娘，儿子一直将霍薇当妹妹一样看待，毫无男女之前，这婚约……确实无法履行，求爹娘成全。” 莫志鹏眼中明显露出不悦，而柳玉莲的脸色则变了变，紧急想着如何帮儿子描补。 林氏气恼地喊柳蓉蓉过去，“蓉蓉，到娘身边来。你跑到哪里去了？你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不许乱跑知道吗？之后几日你都同娘在一起。” 柳蓉蓉站到林氏身边，悄悄抬眼看了莫子谦一眼，才回答道：“我知道了娘。” 既然几人都想将这件事遮掩过去，那霍薇就不能沉默了。她拿帕子捂住唇咳嗽了几声，白着脸说：“柳大夫人不必为柳姑娘担心，这里是武林盟主的山庄，宵小之徒万万不敢惊扰柳姑娘。且柳姑娘与二表哥是旧识，已定终身，二表哥一定会照顾好柳姑娘的。” 莫子谦和柳蓉蓉心里都是一提，林氏对面的李氏就皮笑肉不笑地说：“大嫂，问都没问呢，别这么快下定论。蓉蓉，婶婶问你，你与莫家二公子可是情投意合？有意结亲？” “弟妹！休得胡言！”林氏脸色铁青，一把将柳蓉蓉拉到身后。 可李氏怎么会怕她，这可是难得的把柄啊！ 李氏看着林氏，义正言辞地说：“我也是为了弄清楚真相，咱们柳家的姑娘是宝贝，霍盟主的女儿也是同样是珍宝，今日我们若不给出个说法，传出去岂不是我们柳家欺负霍盟主的女儿？” 霍薇默默为助攻李氏点了个赞，这会儿男女主角的父母都想掩盖真相，稍后再商量解决办法，而男女主角都因为不清楚情况犹豫不决，霍薇便适时地站了起来，把大家的目光都吸引到自己身上之后，表达她自己的态度。 “二表哥，我与你的婚约本就是盟主和姨母的意思，我失去亲人，伤痛不已，对这些事并不上心，没有想到拒绝，但二表哥你也没拒绝，我以为你是愿意的。”霍薇先杜绝了莫子谦被逼迫订亲这个借口，又继续说，“我身体不好，早已打算与你解除婚约。若你将你的心思坦白相告，我决不会纠缠半分。我身为霍峰的女儿，要有霍家的骨气。但我不能原谅你背着我和柳姑娘私定终身。” “我没有，我们没有私定终身……”柳蓉蓉立马反驳，这私定终身的事要是认了，她的脸面就全没了。 霍薇立马看向她，疑惑道：“没有私定终身，柳姑娘为何说喜欢他，再也不想与他分开？又为何与他手牵着手？难道柳姑娘对别的男子也是如此？还是说，柳家规矩与众不同，柳姑娘可以这样和二表哥玩玩？” “当然不是！”柳蓉蓉惊得否认一声，却无法解释她在桃林的言行，抓紧了林氏的衣服。 林氏便怒道：“霍姑娘不要胡言乱语，败坏我柳家名声！” 柳玉莲也急忙抓住霍薇的手，不赞同地皱眉道：“薇儿！事情自有你姨父做主，你不要再说了。” 霍薇摇摇头，失望地说：“姨母，每次我想讲道理，绿萝姐姐和红蕊姐姐就斥责我咄咄逼人，连你也这样认为吗？可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呢？”她不给柳玉莲辩解的机会，又看向莫子谦问，“二表哥，念在我们相识这么多年，你背叛我的事，我不想追究了。今日我们便解除婚约吧，我祝福你和柳姑娘白头到老。” 莫子谦和柳蓉蓉都怔住了，他们还在想怎么辩解他们在桃林里的事，突然听见霍薇愿意退亲了，不追究了，注意力一下子就从桃林上移开了，有些不敢相信事情竟这般简单。 莫子谦还有些高兴，立即看向莫志鹏和柳玉莲，心想：【太好了，这样就不用委屈大哥娶霍薇了，早知霍薇愿意退亲就该早说的，那就不会闹出这样的事了。】 李氏却立马说：“不行！霍姑娘孤苦无依，若因为柳家女解除婚约，那我们柳家成什么人了？蓉蓉你怎么这般不懂事？明知莫二公子有了婚约，还与他……唉，你真是气死婶婶了，快给霍姑娘道歉。” 林氏看向柳蓉蓉，低声催促说：“这其中必然有误会，蓉蓉别怕，把事情说清楚，娘为你做主。” 柳蓉蓉明白她的意思，是要否认这份感情，但那样的话，一年后霍薇及笄就会嫁给莫子谦，而她和莫子谦将再无交集。这怎么行呢？ 霍薇听到她的心声，便露出期盼的神情看着她，“柳姑娘，是误会吗？”那样子就好像如果是误会的话，霍薇愿意像他们道歉一样。可偏偏柳蓉蓉不能说是误会，她低下头咬牙道，“娘，我和子谦一年前就认识了。” “一年前？”霍薇立即说，“你不就是二表哥和盟主走散的那一次？那你们……你们两个人一起相处那么久，你们早就……” 霍薇扶额摇晃了一下，连忙扶住椅子站稳，挺直脊背冷下脸说：“今日我一定要退亲，我父亲的脸面不能在我这里丢掉，我相信我父亲也不想要这样的女婿。盟主、姨母，请别怪我说话难听，我实在没想到，他们竟然早就已经……而莫子谦这么久都没提过退亲之事。” 这话在几人心里都扎了一刀，柳蓉蓉心里最难受，她刚刚还觉得她和莫子谦情比金坚，正在一同对抗所有的困难，却忽然知晓莫子谦回家之后根本没提过退亲。那是什么意思？若这次他们没有意外重逢，莫子谦就要娶霍薇了？他都没想过去江湖上找一找她吗？ 其他人也脸色难看，霍薇那话的意思提醒了他们，当初莫子谦和柳蓉蓉孤男寡女，住过破庙、住过同一间房，就算江湖人士不拘小节，可放在平时算他们是神仙眷侣，是桩美谈；放在这时，被霍薇亲口揭破，那就是丑闻！ 李氏连忙做惊讶状看着林氏道：“这、这可如何是好？大哥、大嫂，你们可得拿个主意啊，真就这样传出去，我们柳家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林氏僵着脸说：“蓉蓉还小，不懂事。” 柳云飞不悦地瞪了柳蓉蓉一眼，对莫志鹏拱拱手说：“盟主，这件事小女有错，我回去会好好管教她。” 柳云鹤却不愿意放过他，一脸正气地道：“大哥，事关柳家声誉，不可这般不了了之，此次我们提前来到莫家山庄，为的就是商议让蓉蓉扬名一事，可如今看来……”他摇了摇头，叹气道，“蓉蓉确实还小，不懂事啊。” 他用林氏的话暗讽了柳蓉蓉不堪大任，随后李氏便说：“家传医术至关重要，我自己是女子，不可能瞧不起女子，我一向都是极看好蓉蓉的。但这女子与女子也有不同，蓉蓉这孩子实在是让人不放心，柳家，不能交到蓉蓉手上啊，否则如何服众？我相信柳家其他族人也不会同意的。” “弟妹，你这是何意？”林氏眼神锐利地逼视李氏，李氏丝毫不惧，反而说道，“我们都是柳家人，为柳家扬名不得有丝毫私心。这不是大哥、大嫂说的话吗？怎么轮到自己身上就不乐意了？莫非大嫂是要冒着败坏柳家声望的风险，非要让蓉蓉做柳家的传人？非要给蓉蓉扬名？这……未免私心太重了吧？” 李氏的话将柳云飞、林氏的嘴给堵住了，当初二房闹的时候，他们确实义正言辞地说一切都是为了柳家，即便柳蓉蓉是女子，也要将医术传给柳蓉蓉。那如今柳蓉蓉险些败坏家族声誉，刚刚他们为了描补，还亲口说了柳蓉蓉不懂事，此时拿什么反驳？ 莫子谦见心上人被他们这样逼迫，忍不住帮忙说话，“今日之事都是我的错，柳姑娘医术高超，心地善良，从未做过逾矩之事，还望柳二夫人不要这样说她。” 霍薇的未婚夫这样维护另一个女人，这个时候，她最适合说话了。于是她笑了一下，看向莫子谦，恍惚道：“认识二表哥这么久，竟从未见二表哥这般维护过我，今日我才知道是为何。二表哥，你还记得昔日绿萝与红蕊叫我不许说话、不许坐下吗？那时你路过我的院子，我多希望你能帮帮我，可惜，你只看了一眼便走了。那日我被罚之后便病倒了，还听你说我身子太弱。 我一直为自己体弱感到难过，今日才知，你不帮我原来不是因为我体弱。” 霍薇看似在指控莫子谦，却又一次把绿萝和红蕊抖露了出来，让柳家人进一步知晓她在莫家过得是什么日子。不管内情如何，这都不可能是精心照顾的结果，更有可能的——是磋磨。 林氏更不愿意让自家女儿进莫家了，急忙说：“霍姑娘与莫二公子相处多年，从小一起长大，定然感情深厚，不是旁人能比的。霍姑娘也不要因为一时之气，伤了和气。” 柳蓉蓉要动，林氏紧紧攥着她的手，攥到她痛，暗示她不许说话。 霍薇听到柳蓉蓉的心声：【不行，背上这个污名怎么和子谦在一起？污名只能让霍薇来背，霍薇和莫子越就是最好的污名！】 柳蓉蓉被找回来之前，已经听莫子谦说了他们兄弟俩的决定，她觉得这时将这件事说出来正合适，莫子越温润如玉不会反驳，莫家要照顾霍家女的名声也会默认，那么，这件事就成了说不清的浑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