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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旧事便被重提。 民间突然流传起一阵谣言,说咸绪帝皇位来的不正,还有的人说若是当年先帝四子还在,由他主理朝政,一定不会是如今这个人人惶恐的局面。 这话不仅传进了高门大院,更传进了幽幽深宫,咸绪帝气的憋红了脸,险些晕过去,砸了御书房后将谢殊叫了过去,吩咐他尽快灭掉玉全帮残存势力,还京城以至于天下一个太平。 谢殊领了命,也不敢耽搁,一连数日无眠,审问着安成文。 在这么高强度的审问下,安成文也是耐不住了,随着他的开口,这把火也终于烧到了京城官员身上。 其实因着秦丞相被抓,好多事情就已经都瞒不住了,他虽然不肯招供,但他的那些幕僚却是没有逃过去,能说的都说了,虽不涉及戚家,但也定死了秦丞相的罪。 而因安成文的招供,金家、宋家、宁家也都没有逃过去。 这三户人家也可都是京城中的高门世家,历经三朝,宋家更是出过一位三朝帝师,在京城中都是有着不小的声望和名誉,宁家也更是出了一位养育着咸绪帝二子的宁贵妃,这一起下了大牢,可真是让这京城许多人家都抖三抖。 锦衣卫和禁卫军很快便将这三家府邸给围了起来。 乌压压的禁卫军立在门口,惊动了左邻右舍。 金家、宋家、宁家、的家仆瑟瑟发抖地跪倒在地,身子直打颤,府上乱成一团,丫鬟小姐抱成一团,女眷不知所措地双眼含泪,男子面色灰败地跌坐在椅子上,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便是今日京城的现状。 管你昨日是灯笼高悬的簪缨世家,还是显赫一时的富商,亦或者美名远外的忠臣,今日便可能被官兵围府,变成那诏狱里的一个阶下囚。 京城之中风云变幻,突逢骤雨,大风四起,豆大的雨水噼里啪啦的往下落着,砸在屋檐瓦舍上,只听轰轰隆隆的雷声响个不停。 已至深夜,锦衣卫府依旧点着灯,府内外烛火通明,放眼望去偌大一个京城,犹如深海中的灯塔,竟是这暗夜里唯一一道光。 谢殊脱下蓑衣,摘下斗笠,风雨打湿他的眉眼,极白的肤色下眉眼因寒冷的雨水透着两份冷戾。 今日这雨下的特别大,又来得格外突然,轰隆隆的雷声自天边炸响,像是要给天捅出个缺口一般,听的人胆战心惊。 因为最近抓的人太多,诏狱里已然是放不下了,只好将一部分抓来的人放到了刑部的牢狱之中,谢殊刚从刑部的牢狱里赶过来,曹屯赶紧围了过来。 “大人,刘川已经安全运送到了府上,一切安置妥当。”风雨太大,曹屯只好扯着喉咙说。 自吴哲被抓之后,刺杀刘川的人也少了很多,刘川的身子也好上一些,故而脚程便快了许多,紧赶慢赶,今日终于将刘川送到了锦衣卫府上。 话刚说完,曹屯便看见几个相熟的锦衣卫被押着走进来。 “这是……”尽管心中有了猜想,曹屯还是不免有些愣神。 赵生厌恶地看着那几个被押着的锦衣卫,说道:“这些人背叛锦衣卫,想要放罪犯出去,被我等抓了个正着。” 这就是谢殊明知锦衣卫里有内奸,却迟迟没有动手的原因。 他在给他们动手的机会。 就如同今日这般。 官职大大小小的十二名锦衣卫一同行动,想要将部分罪犯救走,救不走的都杀死,奈何谢殊早有防备,让赵生等人埋伏起来,最后将其一网打尽。 谢殊问:“可知道他们想要救走的那些人都是谁了吗?” 抓了这么多人,审问起来也是个问题,但这些锦衣卫企图救人却是给他们指了个方向。 能要埋藏在锦衣卫里的内奸救出的人一定十分重要,不然幕后之人也不会冒这个险,宁愿舍弃这些锦衣卫内奸,也要出此下策。 赵生道:“除了六个已经在重点审问对象里的,便还有一个芙蓉书斋的掌柜和玉春楼的掌柜。” 那六个重点审问对象是玉红吐露的,能吐干净的都吐得差不多了,案件陷入瓶颈期,如今这批锦衣卫内奸正好撞上来,让本僵持的节骨眼有了新的突破。 雷声还在头顶轰隆个不停,谢殊安顿好了刘川,马不停蹄的开始审问这两个人。 这两个人都是硬骨头,开始什么都不愿意说,但骨头再硬也远远没有锦衣卫的刑罚硬,用了刑之后,什么都招了。 尤其是那位芙蓉书斋的掌柜的。 掌柜的名为单全,今年四十六岁,杨安人士,十一年前到的京城,芙蓉书斋的宅子便是他自己个儿的。 他最先扛不住,一边忍着身子上的剧痛,一边说道:“我、我本是一个普通的商人,但我祖母是周国女子,后来玉全帮的人联系到我,我本不想替他们办事,但他们拿捏着我的家人,我不得不从。” 他断断续续地说:“我听从他们的吩咐,从杨安上到了京城来,一直埋伏在京城,前几年,他们给我银子,叫我开了这家书斋,替他们暗中传递消息。” 赵生沉声问:“向你发号施令的人是谁?” 单全强忍着痛疼,咬着牙说:“是、是玉红……” 一旁炭盆里的火焰嘭的一声窜得老高,炽热的火焰在这个雨夜里烧的火红,像极了跳脱黑暗的黎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