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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尸体已经被认领走了,也只剩下这二十三具。其实,这就是疑点。为什么其他人都能够被认出来,唯独这二十三具认不出来?为什么会被烧得这么厉害?” 肖不修是很心细的人,他仔细翻看过这些尸体,能够确认是女人的尸体,但又无法辨别是否是隅月庵的尼姑们。 所以,他决定等我来看。“这是很难的事情,但若真是她们,你更要帮她们找出真相,对不对?” 我闭了闭眼睛,回忆起之前那些鲜活的面孔。 “小丫头是哪里来的?怎么傻乎乎的?” “小满,吃饭啦!” “怎么上树了?赶紧下来,再摔傻了,你师父都救不了你了!” “坏丫头,你是不是拿了我的功课?” “越来越聪明漂亮的小丫头,不知道今后会嫁给谁哟?” …… 这些尼姑师父们身着素衣,带着道冠,一个个从我眼前走过去,我好像是回到了小时候,傻傻地站在她们中间,看着她们说说笑笑、潜心礼佛、认真倾听每一位香客的故事。 “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昙花尚且只能一现,更何况人生百岁,岂能无忧。” 我问静心师父为什么这么多香客跑来哭诉生活的不易,她很认真地为我解答。 “其实,就像我们的隅月庵,从有的那一刻起,就应该知道它迟早也会没有。一切都是虚妄,你要做到的只是听从你的本心,活好自己的每一刻。 若有一日,师父们都不在你身边,你不要害怕,反而应该开心,自己离开任何人也能够活下去,并且要活得更好更幸福。” 我的眼泪不太值钱,一直在流,但它直接滴落在遮住口鼻的黑面布上,只有近处的肖不修看得到。 肖不修拉着我,我很努力地控制住自己发抖的身体,蹲下身子开始查看第一具尸身。 烧得很彻底,白布之下已经全是焦黑的灰烬,只能看出身形和少部分也已经发黑的皮肤。 仔细看了看,无法辨识出任何有价值的内容。只好再去看第二具,她与第一具没有什么区别,身形略小,烧得更加焦黑,轻轻捏了一下手臂的位置,都成了碎渣。我站起身,看了看肖不修:“我看不出来,怎么会烧得这么彻底?” “仵作看过了,并没有被泼浇什么助燃的东西,只是被烧了很长时间,才变成的这个样子。” “这么大的火势?隅月庵内什么都没有,最值钱的就是那尊观世音金身塑像,其他的都是很简陋,甚至说完全不值钱的破烂货。” “或者,有很多棉絮,棉被,衣服?” “不可能啊,师父们就一身袍子,一件薄被,床上都没有褥子,完全是一领芦苇席子。当时,为了照顾我,才找了个大户人家施舍了一床棉被和褥子给我用,其他人都没有。即便是天气很冷的情况下,她们都是这样过的。” “香油呢?” “隅月庵可穷了,香油就那么一点点,也是有钱人捐来的。我记得当时我用了一盏油灯看书,还被她们骂了很多天。” 我蹲下身子开始看第三具尸体,这具尸体身上还残留一些衣服的碎片,是僧衣。下面的皮肤也已经发黑了,按一按已经凹陷。 “隅月庵的师父们都很瘦,但是很有力气,因为这里的粗重活也不会让男人们来干,都是师父们自己来,天长日久,师父们都很有劲,自己能够搬动很沉的东西。 有些人还会一些武功,常常一起切磋武功。对了,还有一位师父是个大个子,大月国的女人个子都不太高,这个师父的个子很高,比男人都高,我们来找一找……” 都是焦黑色,都已经被烧得缩小了尺寸。那么,个子特别高的人,即便是缩小了,也应该比一般人高一些,这个也是突破口。 我快速地把后面的几块白布单掀起来看,肖不修也让侍卫们帮忙,把其余的掀起来。 但是,我们放眼望过去,身形大小都一样,没有高的,完全没有高大身形的。 “静娴师父是个跛脚,脚腕子那里是坏掉的。”我忽然想起来,经常在屋里打坐的静娴师父完全不出门,有时候都是我送饭进去。 她也不是不能走路,只是觉得自己跛了脚,走起路来不好看,就从来不在人多时走动。 平时都是黄昏之后,隅月庵里人最少的时候,在院子里走动一下。 我那时候刚好吃完饭,被静心师傅逼迫要在院子里遛食,才会和她熟起来。 有时还偷偷留两个鸡蛋给她吃,她会给我讲一些奇异的鬼故事,害得我经常睡不着觉。 “没有跛脚的,都很正常。”侍卫们速度地查看了所有的尸体的脚踝,的确是女人的脚腕,但都很完整,没有一个是坏掉的。甚至,连腿骨都是完整的。 肖不修不说话了,紧紧抿着嘴,看着这二十三具焦黑的尸体。 我站在他身边,苦苦想着是不是还有什么特征。“静莲师父的肩头有一朵莲花,说是她母亲给她纹上去的,作为家族的标记。特别小的一朵,我也是有一次她换衣服时看到的……不过,这么黑,大约看不到……” “哪边的肩头?”肖不修问。 “好像是右肩,肩头的位置,红色的。我当时还以为是胎记,但后来走近了才看出来是朵莲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