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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凝竹微张着嘴,向后退了一步。 她突然想到前几日秦南珍那件事,呼吸陡然一紧。 谢凝竹捂着胸口急喘了几口气后,倏地痛哭失声,两腿一软直接瘫倒在了地上。 贺旻钊赶忙上前搀扶,焦急道:“母妃,您这是何故?” 谢凝竹却完全无法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捂着自己的胸口,哭的泪流满面。 贺旻钊只好站起身,厉声朝外面喊道:“张禄!” 张禄立刻推开殿门,躬身走了进来。 “快去请太医!” 没想到张禄正要跨出殿门,却被谢凝竹喝道:“站住!” 张禄猛地停住脚步,为难的看着贺旻钊。 贺旻钊刚要开口,没想到此时谢凝竹却一把抓住他的下袍,急道:“钊儿,你快去掖庭把六皇子接回来。” 贺旻钊瞳孔倏地缩紧,双手紧握成拳。 谢凝竹见他不发一语,一动不动,便自己咬牙从地上站起,踉踉跄跄的朝门口跑去。 贺旻钊快步上前直接拉住了她,沉声道:“母妃,您别去。” 他猜测许是母妃知道了慕珏之前对他极好,如今不忍他在掖庭受苦。 可母妃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她不知道慕珏对他好,却是为了骗他死心塌地。 甚至都能用他的命,去换取雍帝的宠信。 谢凝竹挣了两下却挣脱不开,转身近乎崩溃的看着他,“若不是他,我们母子恐怕早就没命了!” 贺旻钊全身倏地绷紧,墨色的瞳孔中划过难以置信的情绪。 “母妃,您……” 谢凝竹见他还不松手,便深吸了几口气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你若不信,便同我回启祥宫。” 贺旻钊脑中不停地回响着谢凝竹的那句话,都不知自己是如何走到启祥宫的。 谢凝竹屏退了所有宫人,只留下了一个伺候她多年的孙嬷嬷和张禄。 “张禄,你去出宫路上堵着,下了朝便将秦项明带来。”谢凝竹现在也顾不得是否会引人侧目了。 “是!” 张禄走出殿门刚跑了两步,却被暗一拦住了去路。 “你在这里守着,我去。” 此时谢凝竹和张嬷嬷把寝殿窗台上的三四个盆栽搬到了地上,将花草全部拔出后,又用花铲将土挖出。 取出花盆最底下的东西,两人撕开上面一层一层包着的油纸。 过了好一会,谢凝竹拿着里面的东西快步走到了贺旻钊面前。 贺旻钊却怔愣着,没有去接。 谢凝竹心里一急,直接将他拽到书案前。 “六皇子的字迹想来你不会认错。”她将里面的书信全部摊开放在桌上,“你看看这些可都是他写的?” 贺旻钊的目光刚落在上面,心口便涌上一股疼痛。 他怎会不认识这上面的笔迹。 慕珏的字极为好看,笔锋锐利,勾竖有度,一股锐气似是要随时破纸而出。 桌上还有几张画像,每张都画的是他,不同的是神态各异,相同的是作画人的用心。 贺旻钊仿佛都能在脑中描绘出慕珏执笔时的神情,专注而又带着某种强烈的情感。 贺旻钊墨黑色的瞳孔紧缩着,修长的手指从上面一一抚过,“这些,这些都是……” 还不等他说完,谢凝竹打开旁边的瓶子晃了晃,然后放在他的鼻尖。 熟悉的香味扑面而来,正是之前的那股冷香。 谢凝竹将瓶子塞上,不知为何,突然冷笑一声。 “皇上那般薄情寡性,你当他是因何复宠于我?” 携思香,携思携思,眷携情思。 香名极美,实则是毒。 初起只觉香味独特,闻之神清气爽。 时日长了便会迷恋不已,一日不嗅便胸闷气短,神思倦怠。 慕珏当初让秦项明带给谢凝竹的匣中,便放着两瓶香。 一瓶燃于香炉之中,一瓶熏于贴身衣物上。 两个瓶中的香料分开无毒,合在一起才会产生毒性,使人成瘾。 里面还有一瓶携思香的解药,银票和琴谱。 银票用于买通庆帝身边的几个太监,引的皇上路过偏殿时听到琴声。 此后的所有事情,便顺理成章的发生了。 慕珏在信上称自己是贺旻钊的师父,谢凝竹起初也是十分怀疑。 但在看到第二个匣中贺旻钊的画像后,她方才下定了决心。 既然已入穷巷,何不放手一搏。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谢凝竹都是按照信上的话一步步的去做。 “这是他给我的最后一封信。”谢凝竹拿起其中一张放在他手中。 贺旻钊指尖发颤,有一种强烈的不安涌入脑中,竟让他泛出一种恐惧的感觉。 ‘老夫身中剧毒命不久矣,恐不能继续保护钊儿,你速速劝诱庆帝发兵北境,老夫自有法子里应外合,让钊儿平安回到燕翰。’ 后面还请谢凝竹替他保密,切勿将两人来往之事告诉贺旻钊,就当完全不知他在傲晋国还有个师父。 谢凝竹当时看完此信便悲痛不已,这书信上的老者是她和钊儿的恩人,已处弥留之际却还为他们费心竭力。 虽然不明所以,但保密一事谢凝竹自当遵从,从未在贺旻钊面前提起过一个字。 除了行宫那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