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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白溪感觉很受煎熬,同红笺道:“将‘流水知音’给我。” 红笺依言将法器交给了大师伯。 自闫长青的元婴进入泉眼,到现在已差不多过去了一刻钟,就是说戴明池也察觉到寰华殿出事这么久了,他会选择直接出关杀过来,还是相信元必简足以看住上古灵泉而他按兵不动继续闭关,这都是很难估计的事情。 红笺难掩焦虑,忍不住抬头四望,这寰华殿里静悄悄的落针可闻,石清响为什么还没有到来? 到现在元必简没有跳出来阻止,应该是他那里得手了,可元老贼毕竟是元婴后期,石清响会不会受伤?会不会伤重困在老贼洞府里不能挪动? 井白溪突道:“你师父在下面遇到了些古怪,不知是否与上古灵泉有关系。你师父说他要靠近了看看。” “什么古怪?”闫长青在地下遇见的任何一点意外都叫上面的人悬心。 “前方有东西挡了一下水流,具体什么情况要等他到眼前了才能知道。” 会是上古灵泉出现的征兆吗?红笺不知道,既然师父的元婴要接近那东西,应该是神识已经查探过了,没有发现危险。 “哒!哒!”寂静的寰华殿突然传来脚步声,与此同时,红笺的神识察觉到自元必简洞府的那条通道过来了一个人。 是石清响,他走得极为缓慢,身上的衣裳已经被血洇透,整个人看着狼狈之极,红笺吓了一大跳,可更叫她吃惊的还是石清响的脸。 这是她第一次在有光亮的情况下看清楚石清响的模样,红笺恍然明白了何以从戴明池到季有云,人人都觉着他病重即将不治,为什么先前即使在她和石清响独处的情况下,石清响也仍然要以何风的面目示人,实是这张脸看上去太恐怖了。 石清响的眉眼五官还是他十几岁时那俊秀的样子,若在阴暗处他那双闪闪发亮的眼睛会引吸旁人全部的注意,可此时在阳光下他的脸色黑白交错,像是肌肤之下有几条黑色的蚯蚓在剧烈挣扎,一个弄不好便会破体而出。 除此之外,石清响的半边脸直至脖颈长着大块大块的腐斑,正像当初红笺在何风胳膊上看到过的一样。 这是要控制不住道魔冲突了么?红笺一个箭步迎面冲过去,急问:“你这是怎么了,这边暂时没事,你别着急,赶紧给自己想想办法啊。” 石清响站定,表情有些不自在,滞了滞方轻声道:“不要紧,我服了丹药,过一会儿就会好转。我现在若是不运功,就是这个样子,吓着你了吧,等一会儿,等我能调动起来真元就好了。” 红笺险些落下泪来。 道侣是什么,红笺心中其实全无概念,尤其是石清响所讲叙的那等生死相托的爱侣,红笺很难将她和他的未来想像成那般模样。 在她还懵懂不知情的时候,季有风便在她心中留下了重重一笔,季有风的死,几成她的心魔,她想不出有一天自己也会因为爱一个人去做同样的事。 石清响对她而言是朋友,是伙伴,“爱侣”这层关系便像是由天上掉下来的。 她每次一想起这些还没有发生的事,便不自觉地以“一切都改变了”去推脱,很少去想改变这一切的石清响,又是为的什么。 红笺伸手扶住了他,柔声道:“我不怕,你不用遮掩,这没有什么,等你解决了功法上的冲突,自然就能恢复如常要多俊有多俊了。” 石清响苦笑了一下,换了话题:“我那边一切顺利,元必简已经死了,你师父那里怎么样了?” 红笺便将闫长青在泉眼中的情况说了说,愁道:“戴明池知道出事也有好一会儿了,不知道时间是不是还来得及。” 石清响道:“应该问题不大,戴明池对他此次晋阶的机会极为看重,轻易不会放弃。不过还是需要快些,咱们过去看看吧。” 红笺不再多言,将石清响扶至丹房。 现在的情况是全靠闫长青的元婴在地下摸索,谁都帮不上忙,石清响过来也只是随时掌握情况图个心安,趁此机会他坐于一旁,赶紧调理千疮百孔的身体。 此时地底的闫长青却遇到了困难,在他的前面突然开始出现岔路口,神识深入进去,竟然发现岔路不远又是岔路,再前面兜兜转转,好似迷宫一般。 这简直太反常了,闫长青停了下来。 井白溪亦道:“情况不大对劲儿,长青先等等。” 上古灵泉若是怠于遵守约定,顶多避而不见,何必要故布疑云这么多此一举,井白溪将闫长青的遭遇一说,红笺也觉着大事不妙,她道:“传宗主简上并没有提到有岔路,师父再仔细观察一下周围。” 井白溪道:“此前一直没有遇见岔路口,你师父不可能走错路。” 石清响突然插言:“叫他赶紧返回,往回走试试。” 井白溪不作声,停了一阵突然语带惊惶:“怎么回事?你师父说他找不到回来的路了。” 红笺只觉脑袋里“嗡”地一声,同石清响相顾失色,她急切地取回“流水知音”,输入真元,果然就见师父的视角在狭窄的空间内飞快变换,岔路,岔路,还是岔路,可以想见师父的元婴已经化为一团流光,在地下努力寻找着迷宫的出口。 怎么会这样? “会是幻境吗?”她还抱着一线希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