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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说在陆婉儿的一番巧思之下,但凡入了店里的人,大都对这饮茶之事起了浓厚的兴趣。 还未至开业的时候,茶叶与茶具便已预定了许多出去,而由于开业前只收小额定金,这让那些客户一边觉得东西不贵,一边又在等待中愈发加深了印象。 更有甚者看到预定之人太多而怕是自己定的少了,第二日又来加订的。毕竟都知道第一批茶叶质量上肯定是极好的,而且从千里之外的江南运送而来,想买的人太多,货源就不见得十分充足。 尤其是那些其他店里的老板,都觉得即便不做此类生意,而在自家店里摆上那么一套,平日里招待些重要的客户,气质派头上那也很不一样。因此开业前只接受预定,生意便异常火爆的情况,倒也超出了陆婉儿的心理预期。 于是,除了在第一时间差人回洪州加紧采购和运送第二批货品外,陆婉儿甚至在第一批货品量还算充足的情况下,仍然与订货量比较多的客户提出了分批交货的交涉,理由自然是缺货,且为了表达歉意不惜多送几只茶杯等物作为补偿。 由此便有更多人知道了,这个即将开业的店里不仅奇货可居,且需要早点儿下订方能不至于在其缺货以后而抢不到了。 不得不说,陆婉儿把这饥饿营销的精髓,领悟和运用的十分透彻巧妙;以至于温家老爷在听说了茶馆还未开业,便生意爆满的事情之后,也忍不住想去实地查看一番,不过就是些茶叶而已,怎么就火起来了呢? 而这温家老爷一出现,店里的人又听得掌柜恭敬有礼的称呼老爷,大都不明就里的客人们,便都以为这家茶馆自是温家的生意无疑了,想着温家在沂州府家大业大,生意定会特别长久,于是哪怕是预定第二批茶叶,或是提前预定些上好的冬季岩茶,也都是有的。 所以在借势方面,陆婉儿知道自己这是无心却受益了,原本是单纯碍于自己女子身份,想低调行事,故而将一应对外应酬之事皆安排给了店中掌柜。 只是那温家老爷尚不太了解这些巧合所带来的又一波助力,只是实地看过之后,管中窥豹心下也是对陆婉儿的各种巧思与经商之才颇为刮目相看。 可惜是个女子,但到底出身于商贾大家,这行商之能却是有其祖上风采与传承的。温家老爷直到回府之后,也没能从这些意外里回过神儿来,甚至还与自家夫人品评起了陆婉儿的所作所为。 而至于温父为何会这般关注到,陆婉儿所开的一方小小茶馆呢?说到底也不过是因为世人皆知财富的力量,而温家之所以一直没落至今,不仅仅是没出有本事的读书之人,更缺得其实是有经商之才的后辈。 论起来温家在沂州府,的确算是家大业大的世家大户,而温家众人除了靠祖上荫佑过日子外,虽与普通百姓一般都知晓“鸡生蛋,蛋生鸡,鸡又生蛋”的循环之理,却无人可让自家圈养的鸡生出颗金蛋来。 当然世人对此点金之术都是能力有限之徒,甚至也或许无人认为世间竟还能有此等奇事,而温家老爷却好像从陆婉儿身上看到些这样不可思议的能力,只是保守的他,也尚不能就此事过早地下定论,更需要时日慢慢确认而已。 算一算从徐州府回来也有半个月了,想来关于地方增税的情况,老师也收到信了;温彦行正想着此事,就有仆僮送了陆相的书信来,按时间推算定不是这一次的回信。 果然,陆相在信中只是甚为肯定了学生在沂州府的作为,为百姓谋福利、做实事的行善之举,不论身在哪里都是吾辈可以做也必须要做的事。 而老师虽依旧如往常一般遵循着君臣之礼,在书信中甚少提及当今圣上,却也写了些自己“上不负天子,下不负所学”等秉性贞刚之言,似是带着些某种决然又有些无奈之情绪的。也看似轻描淡写地讲了些,他常常在朝堂之上力劝圣主当爱人节用,轻徭薄赋,不该横征暴敛而致百姓于水火,民怨渐深等其一贯的政治主张。 虽都是些平和语气,但温彦行知道,老师定是知晓那些增税之事,也正在努力规劝圣上;只是奸人当道,在其巧言令色的蛊惑之下,怕是一时间圣上也听不进这些谏言。 自古以来都是奸佞之徒误国误民,归根结底还是需得当朝天子慧眼识才,任人唯贤才行啊! 不仅仅是增收赋税一事!圣上新帝登基之时也算睿智英明,不仅力主削藩,更是吸取前人教训尤恨宦官专权;而自从内乱归京之后,又恰逢老师离京守孝之期,陛下便把负责保卫京师和戍卫宫廷的神策军军权一分为二,全交由了宫中宦官执掌。 圣上此等决定虽事出有因,可现如今这般姑息藩镇,重用官宦,增收赋税之举,必定使得日后国运积重难返,长此以往又岂是老师与自己之辈愿意看到的? 只是就身份地位而言,不仅当朝四位宰相平分了相权,且老师为人刚正,虽文辩智术超群,亦拥有一身治国之才,却还是要得遇良主方能施展啊!而眼下京中,就已是奸佞横行且宦官当道,老师在朝中也必是举步维艰;怎奈何自己又不能早日回去,哪怕只是微薄之力,怕是也难能替老师分担一些了...... 看过京中来信,温彦行独自一人在书房中越想越觉忧虑,更是不知到底还能做些什么,才能真正对老师,对朝廷,对百姓有所助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