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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番话,于是从别人的人生过往中,复被拉回到自己的,方才觉得马车外的温度比出发前好似已经降了几度。感受着舅母的好意,陆婉儿用另一只手紧了紧衣襟领口,迷茫中却不知自己人生的后半段也像这一路往北的旅程,充满了颠簸与未知。 不要回头,即使前路漫漫,可能春日里也异常寒冷料峭,可能没有人在目的地等你,亦不要回头...... 陆婉儿在心里深吸一口气,对现如今的自己来说,陌生的总比熟悉的好,不是吗?就像此次岳府的危机,生意上的触礁与艰难总是可以过去,千金散尽还复来,那不过就是一个需要直面的挑战而已。 可感情呢?破镜难圆,才是最让人无力也无奈之事。 不是不明白,这样的逃离其实只能证明自己的懦弱,证明了对那段感情陆婉儿还处在一个无法面对或放下地惨痛阶段。世人都知时间是良药,或许只要不伤及性命,所有的伤口终将愈合,所有的经历终会过去,只是眼前记忆新鲜之下,谁又能真的在爱里洒脱呢?任她是陆婉儿,也做不到。 所以,于人生而言,有时候学会逃避也挺重要。撇开你可能因此有点儿看不起自己的那份自尊心受挫,它是可以加速不良时间的进程,和对某些不幸经历遗忘速度的。许是不论舅舅或姐姐,还是婉儿都明白这个道理,方才有了这次的北上之行。 出于安全上地考量,夜晚尽量都是选择在城中客栈落脚休憩,因此行程很慢却很是新鲜有趣。越来越雀跃的舅母,每至安稳之处便想拉着婉儿随处闲逛,于是这一路叮叮当当,零零碎碎的东西倒是买了不少。 听舅母说,再有几日她们便要换船沿运河继续北上了,这让婉儿颇有些好奇。诗人都说烟花三月下扬州,虽讲的是从北方南下一路泛舟而行,可对于那些有关长河落日圆的描述,与因地域不同景象迥异地感受,都该是差不多的吧?硬说不一样,也只是减衣与加衣的区别。 其实这一路行来,倒也不是只能看到热闹与繁华,相反除了几个规模较大的城外,更多地是还远比不上洪州的小城镇,而路上行走的也大都是些衣衫朴素之人。 城外确实有无数巍峨的山川,有波澜壮阔的江河,城内却不只是安居乐业的百姓,有锦绣也有破败。 因此行目的地是河南道沂州府,温家。陆婉儿与舅母一行人,带着众多行李换行到船上后,行驶不过两日便又复下得船来,在附近驿站租赁了马车继续前行。 原来路途遥远之下竟是这般辛苦,历经数日的舟车劳顿后,连舅母都已是越来越安静了,直到最后一日,许是近乡激动之余方才看起来又有了些力气。 难怪那么多年都未能归乡探望父母双亲,同是一身疲惫的婉儿,想到这里倒是想起了岳沐之南下的行程,那些山险水恶又风餐露宿的日子,该是比这北上艰难数倍吧...... 于每个人而言,都是期望越大失望便越大,当你为一件事付出的努力越多,失败时相应的挫败感便会越重。历经千辛万苦,本以为收获的理所应当就是硕果累累,可天灾人祸竟然偏偏颗粒无收,又有几人能立马擦干眼泪,重新站起来继续努力?更多的人,怕都是会沉浸在不敢置信与一度自我怀疑当中吧。 想到这些,陆婉儿倒开始有些理解那个当初把自己关在书房,颓废至极的人了。只不过让婉儿真正从失望到绝望的,从来不是他在岳记那场狂风暴雨中的逃避与软弱,而是在男女之情里自己与他不同,无法接受多了第三个人的存在。 就在婉儿间或地对往事胡思乱想中,马车终于快到沂州府了,一行众人也早已换上厚厚的棉服,东风早已转向为北风。在城外最后一个驿站,本想下车最后舒展一回筋骨的陆婉儿,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北方冬天低温中夹杂的干燥与凌冽,才从马车上探出个头,便又不自觉地缩了回来。 这一幕落到舅母眼里,倒令其噗嗤一声笑了起来,不但眼前这个南方姑娘有些耐不住河南道的严寒,就连她这个自小长在这里的北方老姑娘,时隔多年,也已是诸多不习惯了。 第32章 寸寸柔肠盈粉泪 “说来,我竟也不记得沂州府的冬天,有这么冷了......”同在停下的马车上,不想下去的舅母,边搓着冻到泛红的双手,边笑着对刚缩回身来的婉儿说道。 听着舅母的话,又有些不甘心地陆婉儿,伸手撩起了车上加厚的窗帘往路边有些还未融化的积雪打眼瞧去。 忽然听得一阵急促地马蹄声传来,方向越来越近那种;转头望去只见三五匹马载着几位身材高大的男子与些许行李,似是从较远地方一路急行而来。 几人都包裹的甚是严实,只露出了眼睛,因此看不见容貌。 听得后面随行一人喊最前方那位,“公子!马上就到沂州城了,这是进城前最后一个驿站,时候尚早,我们不妨停下来稍作休息?” 本来好奇心并不是那么重的婉儿,许就是觉得这几人勒令坐骑停下来,翻身下马的动作倒是干净利索,眼看就要露出面容了,反正自己躲在马车之上,对方又无人发觉有人打量,便一时间很想看看北方男子的模样,于是只稍稍把帘子放低了些。 随行的那几位伙计,倒没有如陆婉儿所愿,那么快就摘下脸上的护具,只有那位被称为公子的人第一时间露出真容,却让车上的陆婉儿瞬间感觉好似心跳都漏掉半拍,因为此人竟是大约十年前便曾见过的温家二表哥,温彦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