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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心情沉重,没有人愿意说话。村长出于责任问玉莲:“他们怎么会这样?” 玉莲只是想让他们变傻,没成想居然直接死了,正魂不守舍着,闻言后凭直觉推卸责任,编造出一番谎话。 “婶婶说她想吃猪蹄,晚上就炖了猪蹄吃……我胃口不好吃不下,就他们三个吃了,所以才……” “猪蹄是谁做的?” “是、是婶婶。” 玉莲看着三人满身鲜血和呕吐物的惨烈死状,知道不能承认是自己害的,一口咬定是根儿娘做的猪蹄害死了他们。 这种事情村民没有本事查证,外面到处都在打战,正乱着,官府也没工夫来管。再者小村子里平白死了三个人,容易引起骚乱。 村长秉着息事宁人的想法,让人帮玉莲赶紧处理后事,第二天就把三人都埋了,屋子也清扫干净,他们生前之物该烧的烧该埋的埋,怎么方便怎么来。 玉莲穿着雪白的孝服去给他们送葬,回家后看着空荡荡的屋子,有点回不过神。 以前她总希望那一家三口赶紧消失,还恨过亲生父母,怪他们没把自己卖到有钱的人家。 可现在他们真的不在了,她突然六神无主,甚至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 根儿家的房子是她的、钱是她的、地也是她的,然而有什么用?她只想和自己喜欢的男人在一起而已,为他生儿育女,当个贤妻良母。 笃笃—— 院门被人敲了两下,玉莲回过头,看见赵行槐推着自行车站在院门外,白色的短袖衬衣衬得他英俊非凡,如同夜空中唯一的明星般闪耀。 “我听说根儿一家三口都吃东西中毒了,有这回事么?” 他好听的声音响起,彷徨的玉莲终于找到自己的主心骨,不管不顾地叫了他一声,飞扑过去,紧紧搂住他的腰。 赵行槐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怕被人看见。 玉莲不肯撒手,趴在他怀中哭成个泪人儿,把他胸前的衣襟都给打湿了。 “行槐哥,你娶我吧,娶我好不好?” 赵行槐本想拒绝,毕竟根儿才死了一天,他就娶他的小媳妇不大好。可是转念一想,只要他娶了玉莲,那么根儿家的财产也都是他的了。他得趁着玉莲对自己一片情深时抓住机会,否则万一被哪个男人捷足先登,那岂不是肠子都要悔青了? 如此想着,赵行槐改了主意,即便已经看见身后路上有村民经过,他仍义无反顾地把玉莲拥入怀中,并且拍着她的背脊说:“好,我们这个月底就成亲。” 这句话不轻不重,被那村民听进耳里,晚上时已经传遍全村。 人心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当根儿还活着时,玉莲要是和赵行槐勾搭那就是水性杨花,发现了要浸猪笼的。 可根儿死了,大家知道她要给赵行槐当妾后,不但没人指责她,反而很多男人都在羡慕赵行槐,娶了一个有田有屋的漂亮小寡妇。 他们的婚姻变得名正言顺,而且比苏丫那次隆重得多,因为玉莲很舍得给自己花钱,心底又藏着暗暗比较的心思,给自己和赵行槐做了全套新衣服,还从根儿家的存款里拿出一半,请全村人吃肉喝酒,风光的不得了。 沈梅花沾光得到一套新衣服,一分钱不用花就白娶个漂亮儿媳妇,开心地咧着嘴,露出一口因为生吃苦瓜变成绿油油的牙, 玉莲开心、赵行槐开心、沈梅花开心,村民有不要钱的肉吃,恨不得手舞足蹈。 全村人宛如在过一场盛大的狂欢节。 除了苏丫。 但她不是因为他们的婚礼闷闷不乐,而是另外一件对于她来说更重要、影响力更大的事——周太太要走了。 周太太在赵家村待了四个来月,是带着任务来的。然而任务迟迟无法完成,周显昌那边只好放弃,让她回到沪城去。 周太太一来对任务抱有遗憾,二来舍不得苏丫。 临走的前一天,她把苏丫叫到自己房间,捧着她的手问:“小丫头,听说你丈夫又娶女人了?” 苏丫点头。 “那你以后得吃亏啊,想不想跟我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外面的世界?” 周太太点头,放开手望着窗外说:“远的我也去不了,但是能带你去沪城。那里繁华热闹,又数不清的好吃的好玩的,还有电灯汽车,你见都没见过……只要手里有钱,你可以天天吃肉吃点心。” 苏丫迟疑道:“可是我哪儿来的钱呢?” 周太太在那边是早有丫鬟的,没必要再养活一个她。 “这有什么难的?你有个好手艺,到了那边我把有钱的姨太太们都介绍给你,保管没几年,你就是沪城最有名的梳头师了,洋文怎么说来着?Modelling division!” 苏丫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太太说笑了,我哪儿有那本事。” “你呀,就是太谦虚了。”周太太看了她一会儿,又问:“难道你爱上你那个小丈夫了?” 苏丫摇摇头,“那倒没有。” “那你给我一句准话,到底走还是不走?” 苏丫一时间拿不准注意。 周太太伸出的橄榄枝对于她来说,是出人头地最好的机会,很可能因此走上人生巅峰,完成第三个任务。 可是过不了几个月,那些土匪就要来村里了。要是她现在离开,届时有机会赶回来救大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