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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方北蒙在鼓里看热闹,难得歪打正着,替傅序颠回了一句,“学姐,他有女朋友了。” 店里的喜庆热闹盖过了一些纪沉落的安静,直到吃完饭,回家的路上,正是夏天最热的时候。 几个少年悠悠地骑着自行车,不知道是谁突然胜负心起,方北和唐临一下子就不见了人影,方芋也悄悄地识趣先行离开。 落后的两个人,没有追赶的心思。 心里想追的人已经在身边了,伴着午后骄阳,也晒不蔫想要和盛夏纠缠的人。 挺安静的骑了一段路程。 纪沉落已然在酝酿些什么。 坐在他自行车后座上,她扯了扯他的衣袖,半天扬起一个笑脸讨好人家,“哥哥,你别生气。” 还叫哥哥? “纪沉落,哪儿疼你抠哪儿是吧?”傅序颠慢调子折磨人。 又是安静 “扭来扭去做什么?心里长草了?”傅序颠心里酸,也害怕她坐不稳摔了。 “餐馆叔叔的女儿好像很喜欢你?”想了半天,纪沉落嘀咕着,没有开好头。 冷落也好,生气也罢,她不喜欢闹别扭,或者是不喜欢别人的觊觎,她比傅序颠还小气,所以总想说点什么,说着说着不自觉把真心话吐出来了。 不说还好,一说就什么都藏不住了,既然露了心思,那就全说出来。 “嗯,我知道。”傅序颠欲擒故纵玩得不是滋味,现在已经有些绷不住了,对她装酷装冷挺难。 “我也喜欢你。”纪沉落说这话的时候手指抵着他的腰窝,眼睛看着路边被晒蔫了的花草,抬头看是凤凰花。 此时她看什么都能看出点深情来,她庆幸此刻傅序颠背对着她, 太阳不小,纪沉落不比这些蔫了的花草机灵多少,心比数理化的草稿纸还乱。 快十七八的年纪,没有很远的未来牵绊,说一句我喜欢你,都是抵着心尖来的。 诉情声落,有人如意剥开少年情,有人得偿所愿一眼看白头。 夏季的风灌在傅序颠扬起的校服里,纪沉落那句我喜欢你,让他的自行车没了方向,何止是自行车没了方向,人都晕头在这年少定情的春风里。 这条路明明和往常一样,可后来傅序颠独自一人走的时候,却没有了那个夏日午后的心神大动,没有了心上人戳腰窝的小心羞涩,没有了额头轻抵后背的暗涌。 以至于成年之后虽经过千百种异国异乡,也拖不住他要重回这条午后小路的心来,拖不住他要重走一次荒唐,再挽同一人。 他猛地一刹车,纪沉落没吃准,一头就扎进了傅序颠的怀里,晒红了脸。 这次没退缩,她对他笑,“怎么办,我想早恋了。” 枝城的夏季炎热,傅序颠现在却能透过这层炎热,看穿阳光下的纪沉落,白纸一般。 年少心思一如枝城四季不分明的炎热夏日,在这滚烫热烈的南方小城里,悄悄发芽,他们都该是向着朝阳的。 她笑,傅序颠被风灌满的校服外套就有了裹紧温柔的念头。 第38章 梦醒 回忆结束, 梦醒。 纪沉落觉得自己睡了很久,梦里的她没有去英国,没有伤傅序颠的心。 他们的生活可以很平常,赏字画, 招猫逗狗, 逛花鸟市场, 闲着的时候, 就把外公院里那白墙好好修缮一下,种一墙爬山虎。 纪沉落醒来的时候,脸上都是眼泪,看不太清眼前的世界,只是阳台清爽的风很真实,不像回忆里那样热烈。 窗帘只拉了一半, 拉窗帘的人有心思,她应该是睡了一天,再醒来时又是另一个傍晚, 怕她因为错过朝阳陷入黑暗而惊措, 所以他留下了一个洒满落日余晖的阳台。 她不记得是怎么睡过去的。 卧室门被轻轻推开, 傅序颠低着头推开门,看到床上的人坐起来的时候,眼里的颓废退了些。 他手里是从院子里搬来的两个花盆,一粉一白的山茶花。 花盆上的纹路她很眼熟。 这是她刚回来的时候种的, 十几盆的山茶花,开得挺欢,不比院子里的逊色, 唯独这两盆,用心养着还是开得不尽如人意, 现在却开得好看。 怕吓着她,傅序颠没有靠近,只是坐在床尾,往常一样笑,“饿吗?” 纪沉落刚醒,就想粘人,看他一笑,就忍不住从床头这边朝他爬过去,“有一点,但是不想吃东西,还想再睡。” 傅序颠怀里钻着香,抱她满怀,不敢像以前那样不知轻重的箍人,想起昨天来的人,说:“博老师昨天来过,林辛还给你带了螃蟹。” 几个朋友,还有他的母亲郑龄女士也来了,这些傅序颠还来不及说。 “昨天?”纪沉落对时间偏差有些模糊,脑袋昏沉渐渐清醒了一些,“我睡了一天吗?” 好一会儿,纪沉落听不见他的回答,鼻间是他熬藕汤的香味还有花香,让人好安心。 在她险些溺于这烟火味的时候,才听他浅浅提了两个字,“两天。” 两天,挺长的。 傅序颠在院子里不断踱步,几处种着粉色和白色山茶花树的小路,他都踩遍了。 松软的泥土,轻飘飘地踏着,他更无着落。 医生走后,傅序颠不敢进卧室,怕吵醒她,她睡得很浅,可是又好像很深,以至于一天过去了,她还没醒的时候,他连夜找了家庭医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