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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央抿着唇接过了,似笑非笑地回了句,“做什么亏心事了买吃的讨好我?” 闻言,戚继北面上一讪,下意识伸手摸了摸后脑勺。 说实在的,对着楚漓他可以热血沸腾,信誓旦旦地说自己一心想上战场杀敌,不畏生死不计后果。 但回府了,他才意识到,自己如今是成家的人了。 不再是那个孑然一身都不怕拖累谁的小魔王。 从前他在战场上九死一生的时候想过,如果他死了,他爹会帮他取消和容央的婚事,那么即使她会难过,但那也不算耽误了她一辈子。 可是如今他们成亲了,她的一辈子都系在了他身上。 他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成亲了的将领说,最是难过家里那关。 他们可以为百姓为君王为兄弟浴血奋战,九死不悔,却独独过不去家人忐忑的担忧的悲伤的那一面。 有愧。 这是他第一反应。 他是个将军,但也是个丈夫。 应尽的责任他都要尽,应保护的人都要护。 “怎么不说话了,看吧,心虚了。”容央见戚继北沉默地低下头,嘴角的笑僵了僵后,又扬起,故作骄矜刁蛮地拍了下他的胸口,“是不是背着我藏私房钱,怕被我发现了?” 她用玩笑的口吻说着俏皮话,戚继北不禁心里一松,抬起头来,也跟着玩笑起来,苦着脸道,“阿央,我可是个将军,要是传出去我每个月才五两银子的开支,岂不是要被笑掉大牙?你行行好,通融通融,多给点呗?多给点我就不偷藏了……” 他扒拉着容央,面上是欠打的笑容,也不顾周围还有下人们在呢,就公然拉着容央的袖子耍赖。 下人们见怪不怪,低头忍笑。 容央白了他一眼,将袖子从他手里解救出来,“少来,我要是给你多点银子,你就要出去喝酒胡来了,你觉得这可能么?” 她笑眯眯地望着他,看起来好似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见她还能这般有精神和自己斗嘴,戚继北神情愈发松懈下来,也罢,能瞒一时是一时,至少在圣旨下来之前,他不能叫她白白提前担心。 “我虽然喝酒,但我不会夜不归家啊,我也不是出去花天酒地了,就是和几个兄弟们偶尔喝喝酒,划划拳……我可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啊!” 见他装作没事人一样和自己贫嘴,容央嘴角下拉了下,将手中的酸梅递给身后的婢女让她放到房间去。 随后对另一名婢女吩咐,“传膳吧,我饿了。” 然后径直在饭桌前坐下了。 戚继北在她身边落座,觑了眼她的脸色,见她沉默,以为她是怀疑他在外头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情,立即给自己证明清白地道,“你别不信啊,我可以发誓——” “饿不饿?该吃饭了,我很饿了。” 容央打断他,故作没力气地挖苦他一句,“你不用发誓,我信你没那个胆子骗我。” “骗我”这两个字,叫戚继北住嘴了,无端地心虚。 他只是隐瞒没有欺骗,应该不算吧…… 夫妻俩各怀心事,表面却都若无其事,就这么相安无事地用完了一顿午膳。 下午,容央午觉醒来后,便拿了锄头,往花园走去,戚继北见状,立即狗腿地跟上,要帮她拿锄头。 容央没理,避开了他伸过来的手,走到花园里,给花园里的花松松土,然后挖了一个小坑,种下了一粒种子。 “这是什么花的种子?” “无花果。” 容央将锄头放一边,然后撸起袖子就要去将土埋回去。 戚继北忙抢了先,动作利落地将土填了,再按了按,容央便在一旁洒了些水上面,随后道,“戚继北,要打仗了吧。” 正在帮打下手的戚继北闻言,一个趔趄,猝不及防地,直接一屁股坐地上了。 他脸色变了变,心里天人交战——隐瞒倒是小罪,这,她都问了,如果他撒谎,不就是欺骗了? 按照容央的性子,知道他骗了她,怕是要回娘家不理他了。 戚继北正紧张地想着法子,面前的容央却叹了一声,伸手去拉他。 “瞧你这点出息,你是去做正事,又不是做坏事的,还担心我不同意啊?” 出乎意料的是,容央的反应很温和平静,根本不生气,还无语地白了他一眼,但拉着他站了起来。 她踢了踢他的脚,“将东西拿着,走了。等你回来希望种子发芽长出小苗来吧。” 轻而易举地被接受了的戚继北,却沉默了下去。 他伸手,从背后抱住了容央。 对方身子一僵,没有动。 “阿央,对不起,我不是有意隐瞒……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我们成亲才不到两个月,我就要上战场了,而战场上刀剑无眼,我没法向你保证,我可以毫发无损绝对安全地回来……可笑的是我对着妹夫说,我戚家男儿上战杀敌不在话下,信誓旦旦,但一回到家,我看到你,就怯懦和有愧……” “有愧什么?你可别让我瞧不起你啊戚继北。”容央伸手握住身前的双手,低下头,嘴角上扬,他看不见但也能感觉到她是在笑的。 因为她的声音是那样的轻快,“我等你回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所以,为了我这个承诺,你也会安然无恙地回来的,不管是打什么仗打多久,将军府有我呢,所以你不可以怯懦,要勇猛地杀敌,凯旋归来,听到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