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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落,衾嫆扑哧笑了。 容敬愣了下后,也是爽朗地开怀笑起来,胸膛震得衾枫忙捂着耳朵,不高兴地望着他。 嚷着就要下来。 衾嫆却是想到了什么,柔声对他道,“让舅舅抱你进去一块用早膳——” 像是怕他不依,拿出杀手锏,“你要是乖,和舅舅说几句好话,没准舅舅就答应给你抱一只小猫带回家养了。” 果然,原本挣扎着要下来的小家伙,闻言,眼睛亮了起来,转头看着抱着自己的儒雅男人,嘴巴张得大大的。 脆生生地问,“舅舅会给枫哥儿小猫嘛?枫哥儿给你抱,你给我一只小猫好不好?” 他生得可爱,小脸像极了幼时的胞妹,但仔细看,又很像他,容敬看着他,就觉得威严不起来。 俗话说外甥肖舅,他想着,果然如此。 便笑呵呵地摸了摸他的小脑袋,“不是不可以,枫哥儿如果乖的话,舅舅赶明儿就抱一只小猫送你。” “好哦好哦!枫哥儿乖,谢谢舅舅,舅舅真好!” 舅甥俩有说有笑地进了屋,屋里,容夫人看着丈夫抱着小外甥,儒雅的面上不是一贯的三分笑,而是真切的喜爱小家伙的爽朗笑意,不禁目光闪了闪。 她不记得上次两人见面是什么时候了,很多时候,她看着窗外,都是只看到一个背影,刚好趁她发现之前,转身便走。 而当她认真地看着男人的正脸时,才发觉,心底不是没有触动的。 这是她年少怀春喜欢的男子,那时两家关系不错,她总是故作冷淡不情愿地跟着母亲来国公府做客,就是为了能有机会远远地看上一眼少年清瘦如翠竹的背影。 他书读得好,长得也好,家中姐妹聊起,无不是赞美他,并且说如果能嫁给他,该是多么好的一段亲事。 但最后,她嫁给了他。 一开始,也是幸福的,他儒雅温柔,对她尊重而彬彬有礼。 她以为他心里有她,直到她看见他对着那个女人是如何含情脉脉甚至有了烟火气,正常人的喜怒哀乐时,她方才知道。 他娶她,不过是因为孝顺,听从家中长辈的意愿。 他喜欢的是那个像一株小白花,柔弱无处可依,全心信赖和依靠他的卑贱女子。 甚至于,她的女儿比不得对方的女儿在他那受到重视。 她恨过,闹过,最后却发现,越是这样,将他推得越远。 后来那个女人难产死了。 因为她负责的那女人的养胎,所以他怀疑她下的毒手,在那个庶女哭哭啼啼小声地将嫌疑往她身上扯时,他相信了庶女。 “你为何就容不下她?” 当时她没想过解释,因为在男人愤怒猩红着一双眼,悲痛又厌恶地望着她,说这句话时,她发现,自己的情死了。 自己这么多年的爱意没了。 她不解释,任由这个罪名落在自己头上。 他生气,他恨她,却没有休了她。 而是让她去祠堂静思己过,抱着那个妾的尸体悲痛。 后来,婆母回来,雷厉风行地将这案子了结了,查出这不过是小妾因为肚子里的孩子是个死胎,想要保住但偷偷吃的药出了错,便临死前诬一把她这个主母。 目的,就是让容敬多疼惜疼惜她名下的庶女容惜,而厌恶嫡妻和嫡女。 婆母带着被这个真相打击得瘦了一圈的他,来到祠堂外,请她回去。 她却闭门不见,并说了老死不相往来,她以后就青灯古佛伴日。 只是没想到女儿一番话,叫她忽然想通了多年来耿耿于怀的旧事。 说白了,当初她太端着,明明喜欢丈夫,却总是端着世家大族贵女的架子,冷冰冰的,不温柔也不小意。 在丈夫宠爱小妾后,她内心呕血,面上却冷淡得装作不在意,怕和一个妾争风吃醋丢了世家女的颜面。 再后来,她觉得他身上有那个女人身上的脂粉气,面上没说,却冷着脸不肯让他碰。似乎是知道了她的嫌恶,丈夫不再进她的屋了。 愈发宠爱那个妾。 后来,他们也说不上两句话,他公事公办,她冷漠疏离。 夫妻之间再也没有了最初新婚时的相敬如宾和些许体贴柔情。 容夫人看着已经不复年轻,却依旧保持着好样貌的丈夫,眼中酸涩,微微背过身去,抬手飞快地抹了抹眼角。 容老夫人知趣地将衾枫接到自己身边,朝长子递了个眼色。 “大郎来了,坐音娘旁边吧,音娘啊,你不介意吧?” 音娘是容夫人闺中小名,刚成婚那会,容敬就很喜欢这么唤她。 她闻言,抬头看了眼容敬,后者也目不转睛地望着她,眼中饱含深意。 她忙低了头,不敢与他对视,摇头,冷淡的脸上微微温顺下来。 “媳妇不介意。” 容央忙咳了声,出来打圆场,将容敬推着到自己母亲身边坐下。 “爹看到娘都傻了,一点都没国公爷的气势了!” “呵呵呵你这孩子,没大没小的。” 容老夫人听了,不禁笑着拍了下容央的手,佯装教训她。 容敬尴尬地咳了声,坐直了身子,但眼睛还是忍不住朝身侧的发妻瞧。 容夫人面上微微赧然地红了下,竟是像个小姑娘似的,不好意思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