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4)
这也算是赶巧了, 叫荆白玉一来便看到了这样骇人听闻的场面。 那十六七岁的少年,身子骨单薄的很, 脖颈上套着个环,仿佛林间猎物,被那几个纨绔驱马追赶,一箭射中了, 眼看就要丧命, 却无人担忧,全是一副天经地义模样。 厉长生也快速下了马匹,他虽然不是医生, 但是在现代好歹学过一些基本的急救知识,赶忙跑过去查看少年的伤势。 也不知道这一箭伤了内脏不曾?幸好长箭留在了身体内,若是真的来个大对穿, 恐怕早已失血过多而亡,根本活不到现在。 少年倒在地上, 目光还算是有神的,并非游离状态。他黑色的眸子滚了滚,瞧着厉长生的眼神颇为警惕不信任。 厉长生瞧他那模样, 应该还能坚持些许时间,便道:你万勿闭眼,我们带你去医治。 少年仍然只是瞧着他,眼睛里多了一些个迷茫不解,仍是未有回应,不开口也不点头。 你们是甚么人啊? 就是啊,他是我们的猎物,我们猎到的,你们要带走算是怎么回事儿?! 对啊,不许带走!这可是我们邹家的地盘! 几个纨绔叫嚣起来,气焰冲天。 荆白玉小脸涨得通红,感觉自己还从未这般气过,道:这明明是个人,怎么变成了你们的猎物? 嘿,一个纨绔笑着道:瞧这小娃娃说的,这不过就是个奴隶,比个牲口还不如,有甚么稀罕的?你瞧瞧这林间的猎物,哪个不比他值钱?就算是一只雪兔,那肉质都比他好吃得多。这种低贱的奴隶,也只能供我们乐呵乐呵了,不然他还有甚么用处?死了倒是节省粮食,你们说是不是? 对对对,邹公子说的对!旁边几个人要喝了起来,嬉笑成一片。 荆白玉气得浑身直斗,竟是比那受伤的少年抖得还要厉害。 厉长生检查了一遍那少年的伤势,道:公子,他支持不了太久,需要立刻赶回去。 好。荆白玉干脆也不再与他们废话,道:扶他上马,我们回去。 厉长生得了荆白玉的命令,一挥手,跟随在身畔的侍卫们呼啦一声围上,立刻动手将受伤的少年扶着上马,动作手脚甚是麻利。 那几个纨绔见了便不依了,道:怎么回事?你们到底甚么人!给我住手! 莫要仗着你们人多,便为所欲为! 听到没有,给我住手!敢拿本公子的东西! 纨绔叫嚣着冲上前来,不过很是可惜,厉长生带了不少侍卫前来保护小太子荆白玉的安全,侍卫哪里能见旁人近身太子殿下,立刻出手阻拦。 咕咚一声响,那纨绔一下子坐在了地上,满脸不敢置信。 邹公子你没事罢? 算了算了,咱们别跟他们一般见识。 是啊,我们人不够多,不如回去叫了人来,再报复于他们? 是啊,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几个人似是怕了,赶忙一番合计,就准备着先跑路为上,以免再吃大亏。 厉长生与荆白玉是没工夫理会他们的,带了那受伤的少年,赶忙就往山庄赶去。路上叫一名侍卫先行,回去通知随行太医,与太医说明情况,好早作打算。 因着少年伤势颇重,他们也不好行得太快,以免马匹颠簸,少年会失血过多无法救治。 荆白玉骑在马上,眼看着那少年奄奄一息的模样,心中着实难受,道:这些人简直丧心病狂,怎么能这样呢? 厉长生也是头一次见到拿人当小兽行猎的,不过的确如此,如今乃是古代,奴隶的身份的确非常低贱,甚至拿一头牛就能换来几个奴隶。这些人并没有什么自由可言,随便被杀被剐,不过是旁人一句话的事儿。 他们好不容易走到了山庄门口,还未近前,倒是先听到叫嚣的声音。 隐约瞧见几个人影聚在门口,其中一个正在高喊,那声音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咦?是不是刚才那几个纨绔子弟?荆白玉指着前面说。 这简直冤家路窄,厉长生仔细一瞧,果真便是猎场里遇见的那几个纨绔子弟。 几个纨绔子弟在荆白玉面前吃了亏,他们可是镇子上的老大,向来横行霸道惯了,哪里能忍得下这口气? 干脆,由那邹公子带着几个狐朋狗友,快速的赶到了邹家的山庄来,想要在这里借几个人手,然后来个回马枪,杀回去将荆白玉厉长生几个人绑了惩治一番。 只可惜,他们到了邹家的山庄门口,却被管家拦在外面儿,根本不让他们进去。 管家道:不行啊,老爷说了,这几日什么人都不得入山庄。 哎呦喂!那邹公子道:大伯竟是连我也不见了?你可莫要诓骗于我!一准是假的! 管家说道:千真万确,老爷有重要客人接待,特意吩咐了,谁也不能进去打搅的。 不行!邹公子道:你可不知,我刚才受了多大的委屈。有个小娃娃抢了我的猎物,这口气我怎么能咽的下去?他们便是仗着身边人多才敢如此嚣张,我需要再带些人手过去,否则敌他们不过! 荆白玉与厉长生行得近了,不只是声音听得清楚,人也看的再清楚没有,果然便是刚才草菅人命的几个纨绔公子。 邹邹邹 做甚么大惊小怪的! 一个公子哥回头,正巧瞧见荆白玉与厉长生归来,吓得脸色顿时变了模样,赶紧去拍身边的邹公子。 邹公子跑来借人手,碰了一鼻子灰,心里头正火气旺盛,哪里有什么好脸子。 他这么回头一瞧,眼珠子差点脱框而出,立时大喝一声:好啊!是你们!你们还敢追上门来了! 那门口管家瞧清楚回来之人,赶忙满脸堆笑的跑上前来,道:荆公子您回来了,快快,小人给您牵着马,荆公子请下马,小人这就去通知老爷。 不必。荆白玉高高坐于马上,虽然他个子还小,但那气势一点不弱,还有一股盛气凌人之感。 荆白玉挥了挥手,侍卫已然将受伤的少年抬下马去,小心的送进府内着太医救治。 邹公子见了面,立刻跳着脚的大叫:就是他们!方才仗着人多欺负我们人少!管家,快叫打手出来,将他们都给我抓起来,我要狠狠的揍他们!否则难解我心头之气! 那面邹老爷才教训过了自己闺女,听说太子殿下并不打算追究太多,可把邹老爷给高兴坏了,一颗心总算有了着落。 可这事情还未过去,新的麻烦却接踵而来,管家急匆匆的跑来禀报,一路大喊大叫,仿佛就要天塌地陷。 何事如此喧哗,小心惊扰了贵客!邹老爷道。 老爷!老爷!管家仍是慌慌张张,道:就是贵客!外家公子在外面,也不知道怎么的,好像是和贵客小公子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儿,这会儿竟然要打起来了!就要动手了! 什么?! 邹老爷简直便要原地跳起,惊得两眼圆瞪,道:要动手了?!我的老天爷啊,这这可如何是好,快快!快带我去! 邹家山庄大门口,荆白玉的确是要与那邹公子动手。 荆白玉越是看那邹公子越是来气,心想着宫里的人都不敢如此嚣张跋扈,这小小地方的公子哥儿,便这般趾高气昂,若是不教训了他,恐怕以后更是不得了。 荆白玉抬着小下巴,睥睨的去瞧那邹公子,道:我方才听你说,我们仗着人多欺负你们人少?是也不是? 呵!邹公子冷笑说:就是这么回事儿,若不是你们那一窝一窝的随从在旁,方才我就打得你满地找牙了!不过一个没断奶的小娃娃,乳臭未干,竟敢如此猖狂!公子我要替你爹娘好好教训你一番。 想教训我?荆白玉挑起一边嘴角,淡淡的笑了一声,道:好啊,给你一次机会。 他说着轻轻巧巧跳下马来,又道:我们两个人比试,如何?一对一,如此可公平了?可还是人多欺负人少? 我们两个?!邹公子一听,止不住仰头大笑起来,道:就我们两个!好!就这般说定了! 公子! 荆白玉的随从侍卫一听,全都低呼了出来,若是太子殿下不慎受伤,那可如何是好? 荆白玉回头去瞧,众人脸上果然都是担忧与不赞同之色。 厉长生倒是平静的很,并未出言阻拦。 荆白玉好奇的瞧着厉长生,道:你怎么不劝劝我? 厉长生微微一笑,也从马上下来,走到荆白玉面前,单膝点地,伸手给他正了正腰间带扣,道:公子每日里跟着师傅们习武射箭,不曾懈怠一日,长生以为,公子已可独当一面,无需过于担心。 荆白玉一听他这话,止不住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来,伸手拍着厉长生的肩膀,道:你说的好,这话说的对,我对付他这样的三脚猫,根本无需大家伙担心。 那面邹老爷着急忙慌的赶来,刚跑出府门口一步,就听到哎呦一声大喊。随即一个黑影兜头砸了下来,若不是邹老爷反应快退得快,险些被那黑影给砸中。 邹公子摔了个王八大翻个,仰躺在地上疼得起不来,哎呦呦的哀嚎着。 他哪里想到,对方不过是个七八岁大的小孩子,武功却是如此出神入化,自己竟全不是对手,被打得瞬间毫无还手之力,简直丢人现眼。 你可服了?荆白玉轻轻掸了掸自己的袖子,上面本就无有灰土,掸起来倒也是像模像样的,颇有些个游侠风范。 邹公子面上一阵青一阵红,哪里有半点的心服口服,反而更觉得委屈。 他干脆从地上跳起来,竟是嗤的一声,从腰间抽出短剑,随即抬手招呼,喝道:大家给我上!一起抓住那小娃娃!本公子重重有赏! 荆白玉愣了一下子,没成想那邹公子竟然耍赖,输了却要开始打群架。荆白玉虽然一个人足以打败邹公子,却也双拳难敌四手,无法再与更多人较量。他年纪小力气不足,处处都不占上风,决计是讨不到更多好处。 厉长生嘴里说着并不担忧荆白玉,可那不过是面子上的功夫罢了,其实心里还是担忧的。荆白玉武功再好,也是个小孩子。 他就站在一面,站得不远不近,随时准备着,若是荆白玉有个什么危险,立刻上前相助。 厉长生的担忧并非多余,那邹公子大喊着就提了短剑冲上来。厉长生立刻上前,一把扣住那邹公子持剑的手腕,顺势一扭,嘎巴一声脆响。 随即就听邹公子一阵狼嚎鬼叫,直接便被厉长生按在了地上,如何挣扎也是起不来身,越是挣扎,被拧住的手腕反而更是疼痛,疼得仿佛要折断。 侍卫们当即也是涌将上来,将小太子荆白玉团团护在中间,确保太子殿下的安全。 哇 荆白玉这会儿一时间抓错了重点,两只眼睛神采奕奕的盯着厉长生,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遍,跳窜窜的挨过去,兴奋的道:哇,厉长生,你的武功这般好呀!我以前都不知道,好厉害呀!你刚才那是甚么招式?看起来挺有意思,我从未瞧见过呢,师傅们也没教过,你教我好不好? 厉长生瞧荆白玉一脸兴致高昂的模样,倒是松了口气,说:可有受伤? 没有。荆白玉乖乖的摇头。 厉长生道:我这叫散打,日后有机会教给你。 嗯!荆白玉又重重的点点头,道:要教给我哦,不能反悔。 厉长生自然不会古人那些武功,飞檐走壁更是想也不敢想的。不过现代人也有现代人的防身技能,厉长生的散打是以前练过的,实力不容小觑。 快住手! 邹老爷跑出来,慌慌张张的大喊着,生怕那些个人再把小太子给伤了,岂不是一百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大伯!大伯!救我啊! 邹公子被厉长生制住,根本无法反抗,他一见邹老爷的面,仿佛见了亲爹一样,立刻高声大喊起来。 邹老爷健步如飞,走到跟前,随即 啪的一个响亮大嘴巴,就打在了那邹公子的脸上。 邹公子被打得瞬间懵了,一面脸颊高高肿起,嘴角竟是撕裂出血,足见下手之狠。 邹公子不敢置信的道:大伯!大伯你怎么打我? 你这混账东西!邹老爷呵斥说:谁是你大伯,你万勿随处攀关系,我与你们家全不认识,你今儿个在我门口伤我贵客,我是决计绕不得你的! 大伯!你莫不是中邪了!邹公子不明就里,还在狼嚎鬼叫。 邹老爷生怕他多说多错,赶忙喊了人来,道:把他的嘴巴堵住,将他丢出去,丢远一些,莫要叫我瞧见了。 等一等。 旁边的厉长生突然开了口,邹老爷心里咯噔一下子,总觉得大事不妙。 荆白玉见厉长生露了一手,如今满眼都是崇拜之意,自然厉长生说什么是什么,荆白玉都不多问一句。 前些个,荆白玉还以为厉长生与陆轻舟差不了多少,都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文人雅客,平日里出出主意是最好的,决计不能叫他们上手干真活儿。 但今天就不同了,荆白玉寻思着,原来厉长生与孟先生是一个类型的,都是能文能武,只是看着斯斯文文罢了。 不不不,荆白玉赶忙摇摇头,厉长生可是自己的人,比那孟云深强了不知道多少倍,可厉害多了。 厉长生叫住邹老爷,冷笑一声道:丢出去便罢了? 这邹老爷一时支支吾吾,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厉长生不打一个磕巴,坦然的道:方才,就是这位邹公子,在猎场之中以箭射伤了小公子的侍从,如今那侍从生死未卜,邹老爷觉得这便算完事了? 这这邹老爷更是无话可说。 唔唔唔! 被堵住嘴巴的邹公子死命的摇着头。他在猎场里射中的乃是一个奴隶罢了,哪里是什么小公子的侍从,明摆是这人指鹿为马,竟然睁着眼睛说瞎话,诬陷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