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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二娘只觉得脊背一凉,一时多有不敢置信。 又见仲熙走至林照身侧,温柔看着她,声音和缓带些安慰:“你若有什么担忧尽数告诉本王,我帮你摆平。” 林照怔了怔,对他的反应多少有些意外,她仅以为她不会对凤二娘的刻意挑拨作反应,不想还要在凤二娘面前添把火。 “有王爷在,我有何可忧的?”林照对他弯眼笑,顺着回答。 凤二娘扯了扯手中的帕子,她想起二人自进楼一直相握的双手,再想王爷在林照亲口承认时全无半分震惊神色。霎时明了,怕是王爷早已知晓林照身份。 真是个好命的,这样的身份也能得王爷如此宠爱。也不知使了什么狐媚子手段,缠了男人心。 凤二娘几许妒意,自林照承认四姑娘的身份后,她就处于劣势,凤二娘咬着一口银牙,不管不顾的,总要得一些什么才不枉她设计一番。 “林姑娘你既已承认你曾是环春楼的四姑娘,那么有一笔账就要清算,私偷毁掉卖身契怕是要赔偿的。” 林照想过凤二娘为何执着于她的身份,六年前的事让凤二娘丢面又丢摇钱树,关于挑拨,她相信仲熙,且有王府作靠山,定是不会回去,左思右想,还有银钱一事。 她不入环春楼,多是因为芝兰,而她对自己的宽解是去两清吧。 两清后,她只是林照。 是以,当凤二娘说出赔偿时林照是长舒口气的,别的企图她倒真要斟酌想一想的。 “我也想向你讨笔账。”林照目光平静,泰然道。 凤二娘挑起眉梢:“哦?我何曾欠过姑娘?” “害死我娘,是否要赔?我娘撕毁卖身契,便不作效,虽自毁违契,然亦是自由身,那么我娘被害死,凤二娘也要作赔才是。” 仲熙多看两眼林照,怪道不得下完棋后,缄默半晌,再说话是向他讨东殷律法册子。 原来早有猜测准备。 他勾了唇,自顾坐在红木四方桌前,给自己斟了茶。他想,这会子林照不会想让他掺和私怨,他便等着吧,等她需要他时他再相助。 本就是手里攥着众多卖身契的,凤二娘自然知晓相关律法规定,只怪她一个不妨又被钻了空子。 凤二娘眼珠子转了转,迅速想着律法所言所写。 “我凤二娘向来守东殷律法,然林姑娘说我杀了芝兰实在是莫须有的事,芝兰是自戕的,我未动一分一毫。” “强抢民女入青楼,逼至自戕而已。” 凤二娘嗤笑,“林姑娘口说无凭,如何能证?” 林照踢着翘头绣花鞋走两步,停在离她两步远。 桃花眼中恣意带笑:“可我也并未自毁卖身契,你说是我娘,我娘已死,亦无从所知,或许是老鼠饿极吃了呢?你又如何作证?” 陈年旧事,证据难查。何况,芝兰偷毁卖身契确实除了林照无人再见。 她仿佛又看到火红的火舌吞去薄薄的纸张,生出黑烟,味道难闻。 凤二娘脸色难看,青一阵黑一阵。 此时,仲熙见僵持局面,插了一句:“若是皆无证据,那便只得作罢。” 凤二娘心下一急,到了此地步,如何能就此作罢。 她想了想道:“即便皆如林姑娘所说,就当我想掳你娘,她的自尽我占原由,我自认赔你银钱,然,仔细掰扯来看,林姑娘仍要赔我一百两银子。” 林照笑了:“凤二娘怕是算错了,应为二十两。我娘顺道将我的卖身契毁了,并非我自己有意,我虽代母偿还,然我的那份要打个折扣。 “王爷,我算的可对?” 仲熙颔首,神色穆然:“正合律法。” 凤二娘有口难言,有种被坑蒙的感觉,只是到了这会儿,别无他法。 林照早研究过,要不承认皆不承认,她乐得其所,若是凤二娘想要钱,她亦将钱数降到最低。 正是各有各的心思。 仲熙将茶杯放下,敲下定局:“本王听了全程,并无错处,若是有人有异议,可自行翻阅东殷条律,再告知本王。如是没有,那么二位就此达成共识,林照需及时赔凤二娘二十两银子,此后事了,两不相干。” 凤二娘面上无一分一毫开心意,强挤出一丝笑来,应了下去。 “听王爷命令。” 林照却是对凤二娘笑,“妈妈,自此我们两不相欠,还望凤二娘莫要叫错了名姓。” 一句话,两个称呼,凤二娘脸色黑下来,默了几息道:“妈妈的四娘早死了,我如何能认错林姑娘?” 林照乐得其所:“那便好。” 林照走回仲熙身侧,目光看向坐在凳子上的石秋,又道:“王府的药膏极为有效,想必明日六姑娘就能行走随意了。”她说罢,手臂放在仲熙肩上,低着头问他:“王爷你说是不是?” 声音不大不小,足够在场所有人听见。 而她意指什么,凤二娘再清楚不过。 “御赐之物,涂一二次就可见效,当可行走。” 石秋领意,手指放在膝上,望向凤二娘:“妈妈……” 略低着眉目,倒是一番楚楚可怜,尽听她吩咐的模样。 凤二娘额角突突地疼,不想多辩:“六娘,还不好生谢过王爷。” 石秋心中喜,扶桌站起身,行一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