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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大人,他竟然能伤您?”苍松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沈云疏却没有理他,他上前两步,来到树干的侧面。 树干的侧面有一处树洞,树洞里躲着一个女子,她头发微乱,发钗半坠,眼眶和鼻头都是红红的,正用胳膊环抱着自己躲在树洞里,可怜兮兮,像是躲避狼群的某种兔子。 远处有元宵灯会的烟花“砰啪“地绽放开来,照亮了整个夜空。 尹湄眼中泪水模糊,她眨了眨眼睛,挤出几滴酸涩的泪,缓缓抬头。 她先是看到了一双黑色的官靴,然后是修长俊逸的身子,染了不知谁的血的公服,最后是……一张精雕细刻、精致无比的脸。 然后她撞进了一双如墨石一般黑夜般的眼睛,那里头仿若深潭万丈,永远也探不明他的情绪,这是她永远也无法忘记的,梦中的那双眼睛。 第四章 (捉虫) 尹湄经商以来,见过许多人,却从未见过有人将“出尘”和“入世”二词融汇得如此完美。面前的男人肤色略白,五官清晰深邃,眉眼如同画出来的一般,风姿特秀,好看得让人无可指摘。 他浅浅略过她的脸颊,清清淡淡的一眼,仿佛树洞里蹲着的只是一块石头似的。 “苍松,把她弄出来。” “是,沈大人。”苍松看到树洞里的女子时,惊异不已,他没想到这儿还能躲着人,还是个长得似乎很不错,却看起来十分狼狈的姑娘。 尹湄立刻开头道,“不,不必劳烦大人,民女自己可以……” 她闷声掉眼泪许久没有出声,声音有些半哑,却又软到了骨子里,让人听着心中松软,不自觉地想要帮她的忙。 苍松见她身子依旧在微微颤抖,出来的动作十分无力,看起来像是受惊颇重的模样,一时间心中一动,忽然就想要殷勤一下。 “没关系的,姑娘,举手之劳。”苍松说着便要伸手捉她玉白的手腕,可他手还未触到那柔软的皮肤,却猛然被身旁的沈云疏拦住了。 “你去押送吴文敬。”沈云疏忽然说,声音在这元宵佳节的夜色中透着股森凉。 “是。”苍松立刻紧绷神经,麻利地干活去了。 周围没剩什么人,独沈云疏站在大树前。 尹湄挣扎着从树干中爬出来,沈云疏便看着她爬,没有伸手或是要帮她的意思。 尹湄被他的目光扫着,耳根微红,动作七零八乱,狼狈不堪,连头上的簪子掉了也没发现。 出来以后,她稍稍整了整衣裳,朝着面前的沈大人福了福身子,尹湄眼眸低垂正好看到了他胳膊上的血滴在地上。她忍不住抬头一看,却见他的伤口血肉模糊,深可见骨,已经很严重了,再不及时处理,恐怕日后要受些苦。 可面前这人就跟伤口不在自己身上似的,面色如常。 一看到这伤口,尹湄便想起刚刚那位刺客被他活活扭断筋骨的场景,心中一哆嗦,一时间小脸煞白,恨不得立刻原地逃走。 可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听到自己不受控制地说,“您……您的伤……” “嗯。”沈云疏语焉不详地发出个鼻音,便没有再说话。 尹湄恨不得捂住自己的嘴,她飞快行了个礼,“今日谢谢大人,民……民女告退。” 尹湄说完,不等沈云疏说什么,便转身快步离开,跟躲什么妖魔鬼怪似的,根本不敢在此人面前再多逗留。她觉得自己再逗留一会儿,自己魂儿都快要吓得飞走了。 沈云疏抬眸看着她的身影远去,低声对身边的属下道, “差人跟着,看着她回家,确认平安无事。” “是。” 半晌,沈云疏俯下身子,捡起地上遗落下的银簪,放入袖口中。 他眸色深沉,仰头看了看天空中绽放着的烟花,驻足停了片刻,便离开了此处。 …… 五彩的烟花之下,尹湄一路就跟有追兵似的用最快的速度走,还不敢距离人群太近,一路提心吊胆鬼鬼祟祟的来到尹家门口,这才松了口气。 梦中她独自走过这条路,她依旧记得怎么走,可印象中,当她独自一人走在街上时,总有些在街上游荡的醉鬼和浪荡子弟凑上来,可是这次竟然连一个都没有? 是她运气太好了吗? 尹湄这念头一闪而过便没有再多想,她已经无力去想其他事情,毕竟接下来她还要许多戏要演。 门房听到尹湄敲门声后立刻开了门,看到她一身泥污,狼狈不堪,头发散乱的模样,惊愕地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小姐这是被人打劫了吗? “尹湄小姐,您这是怎么了……尹兴少爷呢?” 尹湄鼻头一酸,眼泪适时的流出眼眶,她委屈地摇了摇头,像是说不出话来,进了门便哭着往里走。 尹洪玉闻讯而来,见尹兴不在,尹湄却回来了,上来便劈头盖脸的问怎么回事。 尹湄啜泣皱眉,酝酿好了情绪,委屈地说,“我与哥哥一同乘车去灯市,但是我在路上不慎睡着,醒来一看,哥哥和马夫都不见了。我十分着急,四处寻找,遍寻不着尹兴哥哥,刚好灯市上出了什么刺客,到处都是御林军,夹枪带棒的,我害怕,便一个人跑回来了。 ” “路上黑,我撞上树干,摔了好几跤,衣裳也坏了。” 尹洪玉听到这经过,脸色变得异常难看,张口问,“你……没遇到其他什么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