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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如景风轻云淡地说:“跟我讲讲吧,我爸妈的事。” ☆、雨荷 木吴沉吟片刻,还是缓缓道来。 楼如景的母亲叫做木雨荷,那是一位再不过知书达礼的温柔女子,养在深闺里,对外面充满向往。她出去的那一天,遇到了刚从国外回来的东旭,那是这世间最美的一见钟情,花草树木都在那一刻息声,他们都在对方的眼瞳里捕捉到自己的身影。 相爱相知原是那般简单,可东旭是东家的人,而他们木家和东家是世仇。这祖上传下来的仇,即使没有人追溯得到根源,但世仇就是仇视,木雨荷和东旭可以毫不在乎,然而他们的家人根本不会同意。 木吴作为木雨荷的父亲,本该是最理解她的,但是他放不下这段仇恨,并不同意这桩婚事。 何止是不同意,那是极度反对! 可惜应了那句话,越是温柔的人,反抗起来越不要命。木雨荷前半生温温柔柔,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隐藏在心底的性子,却是刚烈得很。她无所畏惧,追求爱情,甚至在无名分之时,就怀了东旭的孩子。 这等珠胎暗结之事,差点没把木吴气死。孩子生下来没多久,木吴就将那个婴儿丢弃在车站。半个小时没到他就后悔了,跑回车站想要找回那个婴儿,没想到婴儿早已无踪。那个破旧而伤感的年代,监控没有完善,车站人来人往,这丢出去的孩子就如同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再也找不到了。 木雨荷因为这件事身体日渐消瘦,她没了孩子,性情越发古怪,而这时东旭突然和她提出分手。她深受打击,卧病在床,看透尘世,日日撰写这部小说。她知她时日不多,废寝忘食地写小说,终于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写完了这部小说。 她爱她的孩子。 楼如景听完这个不短不长的故事后,倒是没有半分感触。 他问:“我父亲为什么要和我的母亲分手?” 木吴叹了口气,从前他无比厌恶东旭,现在竟然还要为他辩解。他沉痛地说:“因为那个时候,你的父亲要夺取家主之位,很危险,不想连累你的母亲。” 楼如景讽刺道:“他是傻子吗?妈妈都这个样子了,他还要夺取家主之位?” 木吴苦笑说:“你不能这么想,你不知道豪门之争有多么激烈,如果你父亲不夺取家主之位,那么死掉的可能就是你父亲。” 楼如景说:“又何必分手,就因为不想要连累?可当时妈妈的身体就已经不好了。” 木吴叹了一口气说:“他只是太傻了,爱得太傻了,后来他获得家主之位,准备来和你妈妈解释,可是,那个时候,你妈妈已经死了。我想,他这辈子也陷入了无尽的伤痛中。” 楼如景不愿再纠结。 木吴说:“孩子,原谅我们吧。” 楼如景摇头,笑了笑,“这么多年,我以前也是一名商人,你也是一名商人,可是没有人发现我和你的女儿长得相像,虽然很可能是因为,你的女儿,我的妈妈她极少出门,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因为你没有用心找过我吧。” 木吴心虚。 不敢直视他。 诡异的寂静后木屋感觉自己的喉咙干涩,他生咽了几口口水,垂头说了声,“对不起,”他顿了顿,“我只是害怕找到了,会令我更痛苦。” “应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楼如景笑着说,“很抱歉,我不能接受你的道歉。” 楼如景拉着沈木离去,背影是那么决然。 这样的亲人不认也罢。 楼如景拉着沈木走出病房,寂静的医院带着专属的消毒水味,楼如景的情绪难免低落。走了两步,沈木扯了扯楼如景的手,忍不住叫楼如景停下来,“我要上厕所。” “好了,走吧。”医院的厕所人有点多,沈木让楼如景在大厅等他。等沈木上完厕所洗完手,从厕所里走到大厅。他一双小手湿漉漉的,冲楼如景伸出手。楼如景完全不介意,将手放进沈木的手心里,凉凉的,但楼如景却感觉到了深深的暖意。 沈木牵起楼如景,拍了拍两人交握的手,小声地说了句:“没事。” 楼如景摇摇头。 医院从来不是个人少的地方,因为每天都会有人生病。进来的人不说络绎不绝,但是也挺多的。就在沈木和楼如景正准备走出去的时候,一个身着休闲服的男士走了过来。这男士黑黑瘦瘦,眼神里带着一丝憔悴。他眼神平视前方,并没有看到沈木他们。但是沈木看见了这人,他扯扯楼如景的袖子,小声说:“我看到王辽了。” “王辽?”沈木这一说,楼如景也看到了,这人在楼如景心目中也是个朋友,因此多看了两眼,发觉王辽看起来好像瘦了很多,“他来医院干什么?” “看样子他好像生病了。” “我打电话问问。” 沈木和楼如景重新回到大厅,找了个位置坐下。 王辽先去前台询问了一下,随后去挂号。挂号的人挺多的,他只能排队,大概是无聊了,他就正低头看着手机。 楼如景将电话给打了过去。 王辽语气里带着轻松和愉快:“楼哥啊,你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呢?“ 楼如景沉吟片刻,问:“你现在在哪?” “在公司啊,”王辽傻笑道,“要说我也想把公司卖了,这样我就轻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