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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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 她凝视着那条白蛇黑豆一样的小眼睛,怔怔开口问道,“难道说,这就是你的原型?我追问了你三年,你终于肯告诉我了?” “不……” 白蛇一个“不”字刚出口,便只听见舒凫若有所思地接下去道:“可是,你之前不还与柳师兄比过‘大小’吗?看你这又细、又短、又软的一小条,根本大不到哪里去啊。” “…………………………这不是我的原型。” 短暂的沉默之后,白蛇——江雪声决定无视这一句空前绝后的巨大羞辱,拖柳如漪共沉沦: “你可记得,当年如漪也曾将神识附于一只山鸡?我另有要事,无法亲身赶来魏城,便派了这么个小东西过来盯着。他的大小,可不能代表我。” “记得啊。当年在秘境里,他差点被我给剁了。” 舒凫以拳击掌,恍然大悟,“嗐,你这么说我就明白了。那你旁边这条小青,莫非就是……紫玉壶里的邬尧前辈?就这么一个花朝节,竟然劳烦你们两位跑一趟,还挺不好意思的。” 青蛇愤怒地一吐信子:“不要说我小!就你这么个黄毛丫头,至少也得叫我一声老祖宗。真是不知轻重!” 同样是谈论大小,在江雪声、柳如漪和舒凫眼中,“小”的反义词都是“大”,唯独在邬尧眼中,“小”的反义词是“老”,可见他依旧纯情如斯。 历经半生风雨,归来仍是少年。 舒凫从善如流,立即配合地改口道:“好的老青,我知道了老青。” “……老青也不行!!!” 第五十九章 修罗场 意思是一对修罗打遍全场 “所以说, 又短、又细、又柔软的先生和巫妖王,你们两位大驾光临,可见这一次的花朝节不太平啊。” 闲谈过后,舒凫一屁股坐回到椅子上, 扬手在窗框上贴了张消音符, 免得隔墙有耳。 更何况这一次, 隔街还有凌奚月的耳。 “那是自然。” 邬尧嗤笑一声, 大摇大摆将蛇头探入舒凫的茶杯, 咕嘟咕嘟喝了两口, “近日鬼市被你搅扰得鸡犬不宁, 损失惨重, 贺修文就快坐不住了。花朝节大摆仙市, 汇集无数奇珍异宝,以他贪得无厌的脾气,一定不会错过这次机会。” “真的?” 舒凫双眼一亮, 当即开始摩拳擦掌,“你的意思是, 我可以在花朝节上一边逛街,一边削掉他的狗头?” “……差不多吧。好你个小丫头片子, 区区一介筑基, 竟然放话说要杀元婴老祖, 口气倒是挺大。” 邬尧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这些年来,他的本体一直在紫玉壶中休养, 神识却时不时地被江雪声一把拖出来, 塞进各种奇奇怪怪的皮囊里, 为摇光峰劳苦奔波。 邬尧心中一千个不乐意,一万个mmp, 但碍于自己和江雪声之间某种不可告人的关系,他对于摇光峰的要求一概无法拒绝。若非如此,他早已一口咬掉柳如漪的山鸡脑袋,又岂会在这里扮演小青。 对于舒凫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姑娘,邬尧原本颇有几分好感,谁料她得了江雪声和柳如漪的真传,一天比一天气人,每次都能把他气得血压飙升,身体打结。 要不是如今负伤在身,没有一战之力,他倒真想将这小姑娘抢走,免得她再受摇光峰奇葩文化的荼毒,在一条不归路上越走越远。 “不过,既然早知魔修要来,为何先生没有亲自前来?贺修文再怎样无能,好歹也是‘七魔’之一。” 舒凫口中这么说着,眼底却毫无惶恐不安之色,显然并不寄望于江雪声,“在先生眼中,他就这么无足轻重吗?” 对此,江雪声只回答了一个字: “是。” “……我想也是。” 区区一个贺修文,他还不配。 就在这些年里,柳如漪一举突破元婴大关,成为仅次于几位长老的九华宗中坚力量第一人。昭云、司非先后进阶至金丹后期,起步最晚的舒凫也开始冲击结丹,而且时常越级打怪,孤光剑纵横四方,给无数妖魔留下了浓重的心理阴影。 这样的阵容,就算遇上比贺修文更强的魔君,也有一战之力。 盖因如此,摇光峰大多数扫黑除恶行动,都不再像当初的“穷奇”事件一样,需要江雪声亲自出面。 所以,他本人也变得越来越懒散,越来越像个自由快乐的小精灵,终于拉上邬尧一道演起了《白蛇传》。 舒凫:师父如此散漫,都是被徒弟们惯出来的。 好在邬尧还是条有良心的蛇,臭着张蛇脸替他解释了一句:“光是一个贺修文,魏城和聚集在此的修士应付得了,而且柳……白斩鸡晚些也会过来。江昙要对付的,是企图浑水摸鱼的其他人。” 舒凫恍然道:“哦,是指其他六个魔修大兄弟?” “什么大兄弟,好好说话。” 邬尧瞪她一眼,在桌面上缓缓盘绕成一个圆环,“有消息说,赵九歌和南宫溟近来有些异动。姓贺的是个废物,成不了气候,但若是这两人借此机会,一举在别处作乱……哼,那问题可就大了。除了江昙,还有谁能以一己之身镇住他们?” 赵九歌,南宫溟,分别是“七魔”中一号和三号魔头的名字。 前者是原著中的反派boss,后者是最终一统魔域的霸总男配。要论咖位,那的确是比贺修文一个黑市老板的分量大多了。 邬尧虽然嘴上不饶人,却也不吝于承认江雪声的实力。 而江雪声对于他的表扬,只是毫不谦虚地应了一句:“好说。你说的都是实话,我就不谢你了。” 邬尧:“……” 这也太气蛇了!气死蛇了! 至于一旁垂首静听的季韶光,他是个讲文明、懂礼貌的好学生,尽管这两条老蛇毫无长辈风范,他仍然恭恭敬敬地行礼道:“有两位前辈坐镇,想来魏城这一次花朝节,当是安稳无虞。” 江雪声尚未发话,邬尧率先冷冷睨他一眼,讥诮道:“年轻人,别以为我不知你在想什么。花朝节安稳无虞,你才能诓这小丫头帮你赢得结缘花,再去讨好我那侄女,是也不是?” 邬尧与玉妖王——也就是昭云的父亲关系不坏,大妖之间平辈论交,便顺口叫她一声“侄女”。 季韶光苦笑道:“我确实存了这心思。天衍门弟子长于阵法、炼器,善战者极少,我才不得不出此下策。若非如此,我决不会打扰舒凫。” “话说回来,你为何不花钱购买结缘花,一定要自己赢下来?” 舒凫好奇道,“你那个姓周的徒弟,好像就打算这么干,虽然我不知道他要向谁表白。韶光,你炼器一向进益颇多,应该付得起这笔账吧?” 季韶光摇了摇头:“昭云的脾气,你是知道的。我若说是买的,她一定会二话不说将钱还我,不会平白占我便宜。” “你倒是清楚。” 江雪声淡淡开口,语气中并无责备之意,却也透出一层若有似无的疏离,“摇光峰来去自由,你看上昭云,我也不拦你,全凭你自己本事。只不过……” 季韶光忙道:“不过什么?前辈请说,但凡您有任何吩咐,我一定尽力完成。” 江雪声:“你太弱了,会拖凫儿的后腿。若你累得她无法夺魁,我会很不高兴。” 季韶光:“……” 舒凫:“……” ……虽然是真的,但您老人家也太直接了吧。 虽然是真的。 季韶光被这毫不客气的一记直球打了个倒仰,一贯温和儒雅的笑容险些挂不住:“这……我自知实力不济,所以才求助于舒凫……” 江雪声:“你明知实力不济,却还要拉着凫儿陪你丢人?” 季韶光:“…………” “先生,差不多就行了。你看韶光都快哭了,怪可怜的。” 舒凫忍不住插嘴道。 “不,我……” 季韶光本来没想哭,一听她这话倒是真要哭了,“前辈教训的是。我这些年确实潜心炼器,疏于提升修为,今后定然勤加改进。只不过,我也略通些阵法之道,多少能够帮上舒凫一些……” 坐在他腿边的萨摩耶“嗷嗷”两声,证明主人所言非虚。 这倒不是强行挽尊,季韶光秉性温和,作为生活 辅助玩家,在阵法一道上亦有造诣。虽然不如当年的崆峒长老,不擅长单打独斗,但在团战中的表现可圈可点。 若非如此,舒凫也不会答应得这么干脆。 “这我知道。” 江雪声没再为难他,只是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那你可知道,这次花朝节都有什么人参加?” “……晚辈不知,请前辈赐教。”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你既然不知,不妨随意在城中走走看看,自然就会明白。” 江雪声卖个关子,自己从司非肩头轻盈地滑下来,贴着桌面游走半圈,极其自然地缠绕到舒凫手腕上,远看就像个莹润生辉的玉镯,“凫儿,我们走吧。” “你倒会挑地方。” 邬尧冷哼一声,也想效仿他缠上舒凫手腕,不料刚探出一个蛇头,就被江雪声一尾巴抽在七寸上:“你别过来,到司非那边去。凫儿手上戴着两个镯子,花花绿绿的,会让人怀疑她的品味。” 邬尧:“你有病吧???” …… 江雪声不肯松口,季韶光只好失望而归,客客气气地与他们道了别。好在他聪颖机敏,心中并无怨怼,也能猜到江雪声之所以这么说,其中必然另有原因。 恐怕,这一次花朝节的竞争对手,比他想象中更难对付,绝非轻易就能取胜。 若是连舒凫也带不动他,还是另谋他途为妙。 另一头,舒凫也在向江雪声询问:“先生,到底有什么人会来?听你言外之意,莫非连我也对付不了?” 邬尧冷笑一声:“你倒是看得起自己……” “若你与如漪或昭云搭档,尚有胜算。” 江雪声轻描淡写地打断他,“我并非嫌弃季韶光,只是术业有专攻,这一次他帮不上你的忙,你也帮不了他。” 舒凫心想,你这还不算嫌弃? 刚才那一波骑脸输出,差点都把孩子给喷自闭了。 江雪声仿佛猜中她心思,缓缓道:“我方才那样说,不过是要激一激他,好教他多少锻炼些护身之法,免得每一次都要旁人相助。昭云心高气傲,性情至刚至烈,岂会喜欢如此温吞的男人?相反,若是他从此奋发图强,迎难而上,便能让昭云高看一分。” “……” 舒凫闻言一怔,“看不出来,先生你还是个情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