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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阔步向前,将沈浓绮揽在怀中,缱绻着轻吻了吻她鬓间的秀发,笑得温然知足道,“绮儿,你晓得我有开心么?” 胞兄失而复得,作为至亲心中怎能不欢喜? 沈浓绮笑着回抱他,感受着他由内而外散发的喜悦,“我晓得的,我也很为你感到开心。” 时间顿缓,相爱于无言,二人没有再说话,就这么静静拥在一起,感受着彼此的体温与心跳…… “呜…呀……”殿中传来幼孩的呜咽声。 二人的身躯骤然僵硬,纷纷朝床榻上的小周稷望去…… 只见他正独自坐在几个棉绒玩具中间,团起了小手小脚坐着,歪了歪小脑袋,眼中似有疑惑望着他们二人, 然后眨了眨眼,脸上露出了灿然无比的笑容。 第84章 周沛胥常来景阳宫陪小周稷,所以仆婢们撤出殿中的时候,并未将太子一起抱出去。 二人抱得忘情,竟然忘记了他还在殿中的榻上玩耍,就这么直直看着两人紧拥! 稚子萌幼,瞧见了或许睡几觉也就忘了,两个大人心中却发了慌。 周沛胥浑身一僵,立即将手臂从沈浓绮的腰间撤了回来。 沈浓绮心下也觉得不好,忙命弄琴进殿,将小周稷抱了出去。 周沛胥从屏风后走了出来,深思熟虑道,“太子如此聪慧,不知何时就会有了记忆,你我二人今后还需更谨慎些才好。” 二人身份敏感,在小周稷面前尤其注意避免肢体接触,偶尔调笑几句,却从未有过亲密之举,连袖摆都未曾触过,今日情到浓时,竟然忘了要避嫌。 沈浓绮虽也是如此想的,可这话由周沛胥嘴中说出来,还是觉得有些难过。 那个女子不想同夫君有肌肤相亲呢? 晏朝民俗开放,寻常的夫妇,感情越好越是你侬我侬,当众牵手拥抱那是常事,碰上些浓情蜜意的,亲亲面颊也是有的… 否则春社夜的烟花礼下,街头巷尾怎会有那么多交吻的男女呢? 可偏偏他们二人却不一样,不仅不能随着心意表达爱意,甚至还要避着彼此,越为彼此着想,反而越要避嫌…… 这确是有些让人烦闷。 可沈浓绮不是那般将男女情爱视为第一等重要事之人,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当初既然不甘心换下凤袍去做农妇,不甘心与周沛胥归隐乡野,便做好了心理准备要面对些什么。 她既然已经得到的寻常女儿家得不到的尊荣权势,自然也要放弃些寻常女子唾手可得的恩爱缱绻。 所以她没有在此事上使小性,只是点了点答应了,沉默半瞬后,轻声问道,“胥哥哥,你委不委屈?” 周沛胥知道沈浓绮问的是什么。 寻常的男子在他这个年纪,正是后宅祥和,儿女承欢膝下的时候,可他不仅不能和心爱的女人相守,甚至连亲生骨血都不知晓他这生父。 周沛胥坐在塌边,伸手执起一个棉绒玩具,温言道,“绮儿,男人在外建功立业,擎天似得顶着,不过都是为了守护家中的父母妻儿罢了。 你是我的妻,稷儿是我的儿,我自然是要事事以你们为先,不过是避忌些罢了,何谈得上委屈二字?” 若无沈浓绮,他原就打定了主意这一世都不娶妻生子,将毕生的心血精力,都全然投入进朝堂之中,寡孤至死的。 如今不仅能与心爱之人相守,还能得个玲珑麟儿,这已是命运格外的眷顾了,他毕生所求不多,如此便已足以。 沈浓绮垂下眼眸,面容流露出一丝伤感,“胥哥哥不委屈,可我却因为不能让稷儿唤你一声父亲,而心中有愧。 那日抓周礼上稷儿当众喊你叫爹,虽不甚妥当,可我也能瞧出,胥哥哥心底是开心的。” “我那日虽然惊惶,可心底确是开心的,我开心的并不是那句称呼,我开心的,是哪怕稷儿不知我乃他生父,却依旧能唤我一声爹。 这是无关于血脉的认可,是更高的赞誉。” 烛光闪烁中,殿中的婴孩的物件随处可见,有垫口水的围兜、更换的小衣、随处可见的包被、还有这种锻炼视觉听觉的启蒙玩具……满屋都散发着股婴孩身上独有的奶香味,显得家常又温馨。 而这里头有许多物件,都是周沛胥参与过挑选,甚至专门量身定制的。 小周稷年纪虽小,可却或许也分得清好歹,所以那声“爹”才能叫得那么顺口。 但沈浓绮心中还另有担忧,朝他走近,轻声问道,“胥哥哥,你我之事,要一世都瞒着稷儿么?不瞒你说……我心里有些害怕……” 害怕周稷知晓后不能接受此事,害怕她和周沛胥成了天下的笑柄,更害怕卫国公府与顺国公府这等功勋显赫之家,因此溃然坍塌…… 二人一直没有说起过此事,如今乍然提到,周沛胥这才同她说起心中的打算。 “此事事关重大,牵一发而动全身,你有顾虑是乃是人之常情。 至于说不说破此事……绝非是此时就能确定下来的。” 周沛胥娓娓说道,“依着我的意思,在他可以亲政之前,此事是绝不能提的。 稷儿现在虽不过是一个稚童,可却是晏朝唯一的太子,在成长为一个合格的帝王之前,身侧居心叵测之人定不会少,他少知道一分,就越安全一分,软肋把柄就越少一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