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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议论声此起彼伏,将这对师徒摁在耻辱架上,一张张开开合合的唇就是戮他们的刀,一双双充满鄙夷的眼就是淹他们的水。 楚澜衣闭了闭眼,他早该知道他们师徒之间萌生的异样情愫迟早会被公开批斗。 可他还是紧紧握着辛染的手,阻止女孩为了维护他而出手伤人。 舆论这种东西,他上辈子早就习惯了,可那些发声都是以文字的形式,浮于各大媒体的板块上,只要他不看就不能怎么样。 可是现在,那些难听的话一句句充斥耳膜,他想不听都不行。 辛染皱着眉,摁住体内的暴戾因子,尽量柔和道:“师尊,我们走吧,不管他们怎么说。” 我知你不愿看到我对你昔日守护的苍生动手,我知你心中牵挂过多,做不到充耳不闻,可我能带你离开,眼不见为净,离开这片硝烟和废墟。 只要你陪着我,我可以永远卸下身上的甲,丢掉手中的刀。 只要……你在我身边,我什么都不在乎了。 什么飞升成仙,什么睥睨天下,什么三界之主…… 都不重要了。 辛染调整了下握手的姿势,五指穿插`进楚澜衣的指缝,与他紧紧交叠。 她要离开,带着楚澜衣离开。 一旁沉默着似看戏般观察的魔主傅严却嗤笑一声:“你以为你能带他离开?你以为这些人能放你走?” 楚澜衣倏然明白了魔主的话,也忽然懂了他此行的目的。 傅严从来不是为了带走辛染,也不是来与仙门打架,他的修为深不可测,仙门就算费尽全力都不能让他吃亏,他是堂而皇之地来看戏。 ……来看他培育的混种蛊能力如何的。 这种计谋实在阴损,楚澜衣都险些着了他的道。 仙门不知,他们只觉得魔主这么多年都未向仙门发难,定是有什么顾忌,就算仙门打起来不讨好,也不至于吃亏。 而辛染不一样,这样毁天灭地的存在,多留一日就是隐患,更何况她是魔主的女儿,若是有一天继任魔主之位,这种仙魔僵持的阶段会被打破。 那样一个连飞升都不愿,身为魔女连魔门都毫无缘由地击溃的人,思维早已不能预判,她就像是一个极其不稳定的因素,说不准哪天都轰然炸开,让所有人猝不及防。 为今之计,最好的对策就是在那日来到前,将她控制住,最好是杀了她,永除后患! 更何况魔主如今的架势,就是来看戏的,他不会帮她,只要楚澜衣不出手相助,她就是孤军奋战。 修为超越大乘又如何? 仙门这么多人,都是能人异士,还能惧怕一个小丫头? 他们大多数人恐怕都是这么想的,以至于几个眼神交汇间,便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有长老对裴宿风道:“裴掌门,楚澜衣可是你琼华的人,是你师弟,你要任由他偏袒魔女,与仙门为敌吗?” 裴宿风面露难色,“……师弟。” “……” 掌心交叠的手是温热的,向他投来的属于师兄的目光也是炽热的。 楚澜衣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局外人,他对这个世界没多少感情而言。 可现在他到底都经历了什么? 难道就因为多了一颗心脏? 他开始在乎辛染,甚至……爱上了她。 也顾忌相处融洽,总是给他收拾妥善的师兄裴宿风,他还在意他那些自己从未尽到过师尊责任的徒弟们。 担忧戚如嫣身体状况,担忧般剑的固执会吃苦头,担忧季枫能否实现万药茂盛的梦想,担忧何岩那小子能不能撇除优柔寡断,在以后胜任掌门之位。 也担忧琼华以后在仙门之中如何自处。 他的心蓦地乱了…… 凤眸微垂,闭了闭眼,似是在思忖什么,做了个重要决定。 “你们要的交代,我也能给你们。”他松开与辛染交叠的十指,不愿再看辛染的眼,“我可以替代她,回仙门。” “你们根本敌不过辛染,这是事实,若是强行攻击,仙门又能落下什么好处吗?” 楚澜衣抿了抿唇,在仙门震愕的目光中,缓缓开口: “你们也看到了,事实就是这样,我与辛染师徒相恋,她很在意我,我可以成为你们拿捏她的武器和手段。” “你们让她走,只要我在你们手上一日,辛染就不会与仙门为敌,你们应该很清楚这一点。” “……” 仙门沉默,这似乎确实是一个很好的办法,兵不血刃,却杀人诛心。 楚澜衣在众人的眼中,仿佛已经不是仙门的仙尊,也不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而是趁手的兵刃,是悬在魔女头上的一柄利刃。 楚澜衣再一次甩开辛染重新握过来的手,阖上眼,抑制轻颤。 声音平静地好似无碍。 “你走吧。” 他的声音极其冷淡,极其漠然,好似眼前的人不是辛染,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罢了。 楚澜衣在辛染尚未回神的愕然中,一步一步,像是戴着沉重的镣铐走向仙门的阵营。 辛染看在眼里,就像是上辈子他离开时一样。 他终究……还是离开她身边,走向了她的对立面。 一袭白衣缓缓没入人群,人群给他让开了一条道,那道豁口又在楚澜衣面前阖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