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历史小说 - 垂怜在线阅读 - 第4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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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裴抬眼看过去,眸色似有光亮闪过,他于沈非衣约三步外的距离站着,视线落在她的肩上,一时间便似黏上了一般。

    他清咳了一声,强迫自己收回视线,掩下了眸子,“这几日哥哥有些忙,故此抽不出空来。”

    沈非衣霎了一霎眼睫,撇了撇嘴,似是对沈裴这话丝毫不信,只是这一时正忙活着,便也没接话,将那身后硌着的系带拉扯好,这才细细拢好外袍,转过身去看着沈裴。

    她的语气中有着显著的哀怨,撅起了鲜润的唇,和软问道,“哥哥前些日子说要教我,还说十日都不一定能学的完,如何等我就要成亲了才过来?”

    这话都是沈裴哄她骗她的。

    沈裴的眉毛几不可见地一挑,眸色微动。

    一直都是这样,在沈非衣极小的时候,他便哄着她骗着她,好让小姑娘整日同她呆在一起,什么都听他的。

    后来随着小姑娘长大和身体的变化,他开始不满足于这些,他很清楚这样的心态意味着什么。

    亦或者说,从他十二岁上山之后,那曾经对于沈非衣最初的想法就变了质。

    他原本以为那是自己的亲妹妹,所以他才会将她抱在腿上喂她吃饭,给她穿衣,亲自给她洗澡。

    直到他发现,两人其实并没有丝毫血缘关系。

    他问自己,那他做的这些还有用么?

    自然是有用的,她的每一处、每一刻神思、每一种情态,他都知晓的一清二楚,又怎么会没有用呢。

    这一切本来就是他的啊。

    只是现在还不急,他不想因为一个将死之人哄骗她与自己发生什么,自然也不想让沈非衣抱着嫁人就必定要学习的思想,同他去探讨些天人合一的事。

    于是沈裴只是轻笑,并不起接沈非衣的话,而是慢慢靠近了沈非衣,垂目道:“嫁衣还合身么?”

    沈非衣仰头看他,给沈裴让了些位置,之后才点着头笑着说道,“是合身的。”

    沈裴看着小姑娘后退让开后,才看到了那妆台上放着的凤冠,金色的丝穗从桌沿垂下,上头的红色润玉熠熠生辉。

    沈裴垂眸看了一眼,一抬手拿过那凤冠,放在她的眼前,轻问道,“这凤冠试过了么?”

    沈非衣摇了摇头,有些不解他的意思,“尚未,应当而是合适的。”

    沈裴轻笑了一声,而后对着沈非衣招手,“过来。”

    小姑娘一向听话,这便乖乖凑了过去,于沈裴一步的距离停下,男人空着的手轻柔地撩起她的青丝,将鬓边的碎发都拂在她的耳后,这才小心翼翼的为沈非衣带上凤冠。

    头上的重量压的沈非衣下意识低头,便连忙抬手去拂,只是扶的地方正好是沈裴托着那凤冠的手。

    她刚碰上,触到一抹温热,便想要收回手,可那凤冠实在是重,便只能覆住了沈裴的手。

    “哥哥,太重了这个。”沈非衣蹙起了眉,有些娇俏的小女儿情态显露。

    戴上凤冠后,那金色的垂丝穗极长,将沈非衣的脸遮在了里头,沈裴静静看着她娇美的容颜,和声道:“你且松手,哥哥为你整理。”

    沈非衣闻言收回了手,一动不动,黑亮的眼珠向上看着,那眼眸灵动又可爱,像是生怕那凤冠从头上掉下来。

    沈裴将凤冠扶正,又把那两侧缠在了一起的流苏仔细捋开,这才收回了手,透过那层遮面的垂丝穗去看沈非衣。

    小姑娘的黛眉原本如远山般舒展,此时却微微蹙着,拧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睫羽忽闪,樱唇时而轻抿,时而放开,似乎在担心着什么,这样的情态令沈裴心念微动。

    沈裴知道她害怕那凤冠掉下来,便低笑着轻声开口,“温温莫担,哥哥帮你戴好了,不会掉的。”

    闻言,沈非衣这才将信将疑的偏了偏脑袋,左右晃了晃,果真发现没有丝毫倾斜之态,面露一抹喜色,弯起了眉眼。

    她后退了两步,在沈裴面前轻轻转了一圈,裙摆划出一道圆形的弧度,连那垂丝穗也曳起来,像是振翅的蝶,轻盈又美好。

    停下后,沈非衣笑着问沈裴,“哥哥好看吗?”

    小姑娘笑的极为开心,宛如崖底之上的悬月,泛着清透的光,美好又圣洁。

    沈裴静静的看着她,半晌才勾了唇角,温声道:“好看。”

    顿了顿,沈裴又道:“温温喜欢就好。”

    沈非衣点头,“哥哥挑的我都喜欢。”

    说罢,她也问了句,“那哥哥喜欢吗?”

    男人看着她嘴角难以掩饰的欣喜,忽而态度有些恹,他不留痕迹的压下情绪,淡笑着开口:“喜欢。”

    似乎是这句喜欢奠定了沈非衣的信心,她语气都轻快了许多,“哥哥眼光是极好的,若是哥哥喜欢,那驸马也定是喜欢的。”

    沈裴只觉得这话刺耳的很,事到如今他也不得不承认,沈非衣笑的这般开心的样子,往常他见得并不多,而现在她能这般笑,则是因为要嫁给祝繁。

    他并未见过沈非衣同祝繁有什么接触,所以他极度不理解,为何嫁给祝繁沈非衣会这么开心。

    “温温这般欢喜驸马么?”沈裴靠着妆台,手抵在那桌沿上,静静的看着沈非衣。

    沈非衣也不理解沈裴为何一个问题要这般反复的问,可她还是极有耐心的解释,“也不全是,或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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