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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老二,你可瞧好了,你四爷出手,还能输钱?”刘四儿接过装着烧鸡的纸包,留了一句就往家走,嘴里继续哼着小调。 有几个看着刘四儿买了烧鸡的小孩跟在他的身后,刘四嗤笑一声,“小野崽子,都滚滚滚,想吃啊,让你爹娘买去,没银子还生些讨饭的玩意儿,啊呸!” 晃晃悠悠地走进了大杂院,刘四进了自己的房门把门闩一插上,里里外外地看了一遍,没什么变化,半只烧鸡扔在桌子上,他直接瘫倒在了炕上。 明明走回来没有多远,可刘四浑身就像是没骨头一样,累的不行。 从屋里的炕道里掏出来个木盒子,一打开,银灿灿的银元几乎要闪瞎人的眼。 把怀里的二十几枚银元都放进了盒子里,刘四儿一枚一枚地数着,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八十三个。 刘四儿哼着小曲儿,这里头的钱,早就够刘四换个地方居住,租个好一点,不这么差的屋子了。 但他一直没有搬,这屋子就是个睡觉的地儿,刘四儿现在住的这里都是一样的穷,更没有小偷来偷东西,稍微换个地方,不说是人生地不熟,碰上那长舌妇还有爱打探的,可就不好了。 从袖子里又摸出了那枚铜钱,刘四儿在手中仔细摩挲着,只要有这个宝贝在,他的好日子可以过上一辈子。 天色渐晚,大杂院里都是舍不得点蜡烛的,更别说煤油灯了,刘四儿悄咪咪地在屋里点起了煤油灯。 他一手掰着半只烧鸡吃的满面油光,一边看着那手里的铜钱,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这烧鸡的味道说不上好,只是放在大杂院这边一年也吃不上几回肉的人眼里,肉就是最好的美味了,若是以前,刘四儿看着这烧鸡囫囵地吃下去,连鸡骨头都能给一点点地嚼碎吧,不留一点渣滓,但此刻啃着鸡腿,却是有些食不知味,难以下咽,嗓子也如同刀割一般。 但一想到自己一会儿要做的事情,刘四儿张大嘴往嘴里塞着肉,多吃肉,多吃肉,又拿起水缸里的舀子喝着水。 多吃肉,多喝水,才能有力气,有,有血。 刘四儿一点一点地将半只烧鸡吃完,在蓝褂子上随便抹掉了手中的油光。 夜色愈来愈浓,他呆呆地看着眼前的煤油灯,火光点点,不知是在等待着什么。 插紧的大门吱呀吱呀,刘四儿将那枚铜钱捏在手里,一手拎起了煤油灯,蹲在门口趴着门缝。 他手中的铜钱仿佛有着深深的吸引力,吸引着什么东西的到来。 滴溜溜,滴溜溜。 灯火照耀之下,只见这门缝中居然从外边滚过来一枚又一枚的银元! 无声无息,那一枚枚银元不知从何处飞来,通过门缝滚进了刘四儿的家里。 他瞪大着眼睛紧盯着,一枚,两枚,三枚......几十枚银元围绕在那铜钱的周围,刘四儿数着钱,五十......五十几个银元来着? 数了三遍,都是五十四个银元,可刘四儿分明记得,他今日里用出去的是五十五个银元,那少了的一枚去哪了?! 刘四儿的头有些晕,是他数错了,还是自己记错了? 他仔细地回想,今儿个晌午先是去了那会宾楼,自己要了一桌席面补身子,那一桌花了十二个大洋,在六子赌场里输了二十六个,买了中等的烟土花了十个,去做了两身绸缎褂子先付了五个,又兑了一个银元的零钱,在天桥儿那看戏法赏出去了一个。 是给出去五十五个啊! 可这现在回来的怎么少了一个? 难不成,是自己昨晚上的血抹太少了?这么多大洋都回来了,说明宝贝还是灵的啊。 这些银元都闻着味儿自己找回家了! 他悄无声息地回来的银元搬到炕上,把自己装银元的木盒子也拿了出来。 今儿个花了五十五个大洋出去,嘿,现在又都回自己手里了。 有好宝贝在这,自己个儿的钱都长了眼睛跟腿儿,知道自己回家嘞! 一想到得到宝贝的这些天里,刘四儿去过了戏院,旅馆,影院,赌坊,银行,钱庄,酒楼,裁缝铺,茶馆,点心铺子......使出去的银元啊,刘四儿没算过,怎么的也得有个一两千了,白天花出去,晚上钱再收回来。 吃的东西,定的衣服,看过的戏,睡过的女人,自己这一分钱没花都得了,一想起来,刘四儿心里就美啊! 从炕头的针线箩里取出来一根针,刘四儿计算着,盒子里有八十三枚干净大洋,今天回来了五十四个,自己再滴个几十枚,凑够一百个去那银行钱庄一存。 白天存进去一百个大洋,晚上这一百个就又回来了,一来一回,他净赚一百个,多换几家银行钱庄存那么个几次,几千个大洋到手是小事,几万大洋也不放在话下! 到时候有个几百大洋,过两天他就鸟枪换炮,有了大笔的大洋,还不过那神仙日子去? 手上的针往指尖上一扎,刘四儿的面色白了不少,他挤出血来滴在那枚奇异铜钱上,看着血滴一点点被铜钱吞噬,然后从木盒里拿出一枚干净银元,将那铜钱扣在上边,看着银元上多了一只虫子的花纹,他露出满意的笑容。 又是一枚,天底下除了他,谁还有这徒手套钱的好事儿? 一枚接着一枚,刘四儿一想到自己使出去又回来的钱,那些大钱庄裁缝铺酒楼算账的时候少了钱自然不会怎么样,家大业大的,他这是劫富济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