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8章 秀秀憔悴
辉煌的霓虹中藏匿着罪恶,妄想一步登天的人铤而走险,孑孓的生活与奢华的享受之间隔着一堵高墙,非刻苦专营、又或亡命之徒不能翻越,绝大多数人只能在碌碌中叹息。 因黑蟒仔、小芬、晶晶的死亡,加上古董走私案,警方又一次展开大清查,道上有案底的大小头目纷纷隐匿,聪明的小混混都避往关外,夜色阑珊中好像少了往日的激流。 娇妹单独派出春儿追查鑫仔下落。 汪朝和让杨可凡带人调查王怀音的人际网络。 钟川葵为彰显自己的作为,横扫各大夜店。 一时之间,道上风声鹤唳,各头目纷纷向我和娇妹示好,声明决不与佛爷有丝毫瓜葛。 秀秀一连睡了几天几夜,她的悲痛我们都知道,谁也无法为她化解,想她丈夫和女儿同时离世,人手最大的痛苦也莫过于此了。梁凤书和露露轮流陪着她,以防她想不开而走上绝路。 那天梁凤书通知我一定要回家吃午饭,我也猜着是因为秀秀的事。 回家见露露和肖玲玲在厨房忙碌,不见梁凤书和秀秀,我便上楼到书房闲坐,胡乱拿起桌上一本翻开的书来,见是《人间词话》,书旁的笔记本上还有梁凤书的好多笔记,也无心看书,拿起梁凤书的笔记来,点上雪茄,窝在靠窗的沙发里。 梁凤书挽着秀秀进书房来时,着实吓我一跳,秀秀已经判若两人。 狠睡了几天以后,秀秀憔悴许多,双目干涸,脸色苍白,仅仅几天,昔日圆润的脸颊变得清瘦,像是瘦了十几斤,看着倒是秀气了,只是憔悴得犹如末日黄花。 看着秀秀一头刀削的短发,我很是心痛,梁凤书悄悄告诉我,说是上午让理发师到家里来为她剪的,剪下的头发都留着,将来要把剪下的头发和她丈夫、女儿安葬在一处。 见她紧身黑色抹胸外套着一件薄如蝉翼的黑色西服,下面是黑色修身西裤,只脚上还是汲着拖鞋没换,这正是秀秀平日到店里去的打扮。人消瘦了,又还没着妆,看着更是绵如细柳,如那蒙蒙烟雨中走来的摇摇曳曳一个病美人。 见秀秀耳门处别着一朵小白花,我知她是在为丈夫黑蟒仔和女儿晶晶戴孝,也不好向往日一样说笑,我站起身来,讷讷一望,放下笔记和雪茄:“走吧,下楼吃饭去。” 梁凤书对我使眼色说道:“不急,秀秀有些话要和我们说。” 顿一顿,我又坐下来,不敢有丝毫放荡,俨然一副坐怀不乱的派头,和着秀秀的悲痛情绪,也得是一副伤痛未愈的表情。 小芬、黑蟒仔、晶晶三人的死亡,包括夏儿他们三人的死亡,我确实是很心痛的,可江湖凶恶,繁华都市里多陷阱,如恶浪里行舟,伤心只是一时,只要活着,还得奋力乘风破浪,无暇顾及已经成为定局的悲伤。 “好,坐下来说。” 我把沙发让给梁凤书和秀秀,自己坐到书桌前的椅子里。 “秀秀,有什么话就说吧,我们是一家人。”说着,梁凤书挽着秀秀坐到沙发里。 秀秀侧头看看窗外,正午放晴的阳光映得她的脸如白纸一样,使得我的心颤抖一下,一瞬间,病怏怏、伤心落寞的秀秀,在我的眼里好似变得不是从前的她,竟然如此妩媚得惹人怜爱。 “哥,嫂子,这几天害你们担心了,我……”秀秀欲言又止,又好似一言难尽。 梁凤书把秀秀的腿拉到自己腿上:“秀秀,一家人,没什么需要顾及的,有什么尽管说。” 秀秀苦笑一下:“这几天我想了好多好多,黑仔他自己选的这条路,早晚有这么一天,要不是麦哥你保全他,我们一家子还没这么一段时间的好日子过,可能在北仔被抓时就散了。如今他和晶晶黄泉路上为伴,我只恨自己没有死的勇气,不然可以陪着他们一起走入阴曹地府的……” “快别这样想,他们一定希望你好好活着。”梁凤书红了眼眶。 秀秀拍拍梁凤书的手,长叹一声:“知道,知道,放心吧,我不会的。小芬也不在了,一摊子事还等着哥和嫂子料理,我不该再添麻烦,店里的事情离不得我,今天下午我就去店里,唉,我以后只得跟着哥和嫂子继续活下去吧。” 我觉着自己该说点什么,自黑蟒仔和晶晶去世,还没和秀秀说过一句话,见她说得凄凄惨惨,心中定是聚满无奈,只好劝慰说:“秀秀,你和凤书、露露亲姐妹一般,我们真正是一家人,不说谁跟谁的话,祸福共享,怪只怪我没能照顾好你们。店里的事不急,生意好坏不重要,你要好起来才好啊。” 秀秀抬头看着我,目光柔软无力:“麦哥,我早就没当自己是外人,一直以来,你和嫂子对我们一家的照顾,才让我一家在这里有归宿感,如今他们去了,我更应该代他们好好报答你们。” 梁凤书已经落下泪来,紧紧地贴着秀秀,抽泣着说:“秀秀,不要这样说,既是一家人,有什么报答不报答呢?以后我们好好活,不再让那些王八蛋有机可乘。” 秀秀探身从茶几上抽出几张纸来递给梁凤书,倒像是梁凤书死了我这个丈夫,秀秀安慰她一样:“嫂子,你也别伤心,我们凡事都听你的,你要乱了主意,我们可就更没方向了。我今天向哥和嫂子只说一点,仇必须要报,倒不全是因为他们是我的亲人。这些年来,道上的事情我都看得清楚,道上都知道老黑是跟哥的,晶晶是你们的干女儿,小芬是嫂子好姐妹,要是没有相应行动,以后在道上会失去威信。” 秀秀说的这点,我们早就想得明白,要么离开这座城市,要不离开,还要想过好日子,就必须要守住自己的阵营。 江湖不进则退,我和梁凤书原本也没想过要掺合到江湖争斗中,可我们已经跌入,要想抽身而退,这些年的成果全都将失去,怎么能甘心? 梁凤书抹去泪水,抱着秀秀:“你说的这道理我和麦子怎么会不懂,为不为以后在这城市混,他们的仇也是要报的,一直没给你说,就这几天,麦子他们已经让道上风声鹤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