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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林青书消失以后,我没有见过任何名单上的人,没有任何人突然上门,就连林青书自己也一直没有出现过。老板很生气,但在我的尽力斡旋之下,还是没有将他直接开除,而是扣了他今年全部的工资和奖金。 开玩笑,要是林青书被开除了,他的所有物品都要被回收,那我锁在他柜子里的东西不就不知道放哪儿了吗? 总之,除了家里多了一个活生生的人以外,我的生活似乎又回到了正轨,重新变得平静。 而这段时间里,我和阿修也相处得越来越融洽——我单方面认为。 我也逐渐摸清了他的想法,他就像将脑袋埋在沙子里的鸵鸟。在“阿修”这个身份铸就的躯壳里,他可以自欺欺人,暂时忘记过去惨痛的经历。 我也乐得配合他,毕竟有阿修在,我的生活水平都上升了不少。 他喜欢烹饪,也很会做饭,总能想方设法从我空荡荡的厨房里找出没有过期的食材,然后奇迹般地将它们做成各种各样可口的食物。 我每天起床,餐桌上就摆了早餐,他坐在沙发上看早间新闻,听见我开门的动静就扭头看我,我会和他说一句早安。 等我下班回家,大部分时候阿修就系着粉红色的围裙在厨房里忙碌,等我洗完澡出来,他就端着盘子出来,一边吃一边看晚间新闻。 我非常享受这种生活,如果不是每餐都有胡萝卜的话,我会更高兴。我问阿修为什么热衷于胡萝卜,是不是在故意报复我。 他很无辜地笑,说:“因为厨房里最多的就是胡萝卜。” 当晚我就怒气冲冲地去市场里采购了一大堆新鲜食材,将三开门的冰箱塞得满满当当。 大概是这样的生活太过安逸,我松懈了神经,居然在出门前问阿修想不想和我一起去。我刚问出口,阿修的眼神就瞬间暗了下去,变得面无表情,他转过头凝视着虚空中的某个点,身前铁链随着动作而微微晃动。 链子和颈环的存在时时刻刻提醒着我和阿修,眼前的安逸生活并不是永恒的。可对这个东西,我始终没有找到能够解决它的办法。 我甚至在模糊一些情况后,私下里询问过合作研究所的科研人员。对方却也一头雾水,束手无策,还问我是不是编个东西耍他玩。 我不想引起怀疑,就开玩笑地说是。 他于是说,如果真有这种技术,那也肯定是掌握在那些帝国顶层的人手中。 尽管从林青书送来的礼物开始,我就早有心理准备,但猜测被频频证实,还是让我的一颗心不断下沉。 然而我又清楚地知道自己无头苍蝇般的担忧是无用的,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alpha,没有渠道和背景,帝国顶层和我的距离简直遥远到仅仅是将两者放在一起,就让人觉得离谱的程度。 我思前想后,终于发现如果阿修闭口不言,那么唯一能作为突破口的,只有林青书。 可他不知道去干什么了,仿佛一夜之间消失在世界上,我给他发的所有消息全部石沉大海,杳无回音。 所幸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也没有什么大事发生——这点我很确信。 毕竟我现在每天都跟着阿修一起看新闻打发时间,大到如今帝国和联邦的局势,小到居民城附近鸡毛蒜皮的琐事,都几乎看了个遍。 新闻上说,不仅帝国和联邦在边境摩擦不断,帝国王室和内阁的矛盾越发激烈,就连内阁内部,以首相高庆平为首的守旧势力和以军部穆海潮为首的新兴势力,互相之间的分歧也越来越大。 我其实对这些遥远而飘渺的政治斗争毫无兴趣,比起看新闻,我更喜欢看那个看新闻的人。 阿修不像我那么懒散,每次都看得很认真,专心致志地盯着我前几天新换的超大悬浮屏,时不时还要拿钢笔在便签纸上写点什么。我对纸上的内容很好奇,但他不让我看,我一凑过去就将便签纸藏在身后。 原本他是不会藏起来,只拿手挡住的。但有一次我被拒绝得狠了,气不过直接在他手指上咬了一口,又留下一个牙印。于是这以后他就学乖了,双手护着便签纸藏到身后,抿着唇无声地拒绝我,我就只好悻悻地放过他。 平静的生活似乎可以就这样一直继续下去。 我每天对着阿修说早安晚安,品尝他做的美食。在下雨天和他一起窝在沙发上看悬浮屏,主持人彬彬有礼的解说混着雨点敲打在窗户的声音,如同最佳的催眠曲,我轻易就会眼皮沉沉,一头栽倒在沙发上昏睡过去。等再醒来时,我平躺在沙发上,脑袋底下枕着靠垫,身上搭着薄薄的毯子。 餐桌上是丰盛的大餐,阿修系着粉色围裙从明亮的厨房里走出来说一句“你总是醒得这么及时”,他灰白色的头发在灯光下仿佛会发光。 我从没有经历过这样美好到近乎虚幻的生活。 我的父母都非常忙碌,从我有记忆开始他们就极少陪在我身边,而是将我寄养在类似孤儿院的地方。根据年幼时一直拉扯我长大的阿婆说,我出生的第三天,我的父母就因为工作离开了。直到快要上学的年龄他们才好像终于想起了还有个女儿,将我带到了首都星。 但他们两个人都住在工作的地方,于是就将我随便安置在首都星的一座破房子里,十天半个月也不出现一次。除了我七岁那年,他们有一个月的假期。那段时间全家人一直在一起,母亲会和父亲挤在小小的厨房里做饭,我就搬着凳子坐在厨房门口看他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