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

    本来细微的啜泣声立马消失了。

    巫楚被解了蒙眼布条和嘴上的胶布，被人大力一推，踉跄着往房间里走了几步，后面的房门砰地一声被人关上。

    巫楚在心里面的小本本上又记了一笔。

    她在房间的中央站定，环视一圈，发现房间里有十一个跟她年级差不多的女孩子，而这些女孩子无一例外都是五官清秀的小美人。

    十一个女孩中还有几个身上带着伤，脸色苍白，她们小心翼翼看了眼巫楚，又麻木地低下了头。

    这里明明有这么多人，却安静得仿佛没有一个人都没有。

    巫楚选了个干净的地板坐下，问：“请问，这里是哪里？”

    女孩们中间唯一一个短发的女孩重新抬起头看着她的方向，嘴巴动了动，“这里是人贩子的窝点。”

    她的声音沙哑，嘴唇干裂得起皮，像好几天没进过一滴水，神色却是十一个女孩中表现最镇定的那个。

    “呜呜……”有女孩子听到这句话，又忍不住低声哭起来，她可能是哭了很久了，眼睛肿成核桃，干涩得挤不出一滴眼泪。

    悲伤在这样的环境里是最具有传染性的情绪，一时间绝大多数的女孩都跟着哭起来，低低地、透着绝望的哭声犹如3d立体环绕在巫楚的耳边响起。

    “别哭了！”那个短发女孩低声喝道，“你们是想把那些男人招惹进来吗？！”

    女孩们想起那些如恶魔般恐怖的男人，霎时满脸惊恐地噤了声。

    只有几个刚刚哭得太猛收不住的，偶尔抽噎了下。

    短发女孩问巫楚：“你是怎么被他们抓进来的？”

    巫楚想了想，掐掉前因，毕竟找兼职结果被骗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我好端端走在大街上，被他们拉进一辆面包车，然后就到这里了。”

    “你不怕吗？他们会把我们卖给偏远山区的男人当老婆。”短发女孩试图从巫楚脸上看出丝毫的惊慌失措，但没有。

    “你不也不怕？”巫楚反问。

    “我们不一样。”短发女孩摇头，她是警校学生，有一定的自保能力，她有很大的几率能逃跑，只是不想因为她逃跑之后打草惊蛇，而且人贩子怕暴露也会匆匆把这些女孩们卖了，到时候想找都很困难。

    要逃跑，必须想一个万全之策，最好是能将这些女孩都带出去，或者是等，等到学校里的同学发现她失踪，等到学校里的教官能找到并流出她。

    饭菜里被下了让人浑身无力的药物，短发女孩已经长时间没有进食，能逃出去的几率也在逐渐下降。

    “是吗？”巫楚看见女孩身后有一层淡淡的功德金光，笑了笑，“不，我觉得我们都是一样的人。”

    都是好人！巫楚肯定地想。

    短发女孩嘴角一抽，结果干裂的唇上扯开了一道口子，她舔了下唇，低下头。

    巫楚被抓的时候还是早上，现在已经是中午了，她的肚子叫了几声，摸摸肚子，真诚提问：“这里都不提供饭菜吗？”

    短发女孩回道：“有，每天早上会有一碗掺药的稀饭，今天你进来的时候我们已经吃完了。”

    她靠着墙闭目养神，“你以为是打工呢，还提供一日三餐。”

    巫楚：……

    “靠！”她忍不住骂了句脏话，这些人把她抓进来还不提供饭菜！这不能忍！

    巫楚站起来，狠狠地踹了一脚房门，力道之大让墙壁都震了震，隔着门怒道：“我、要、吃、饭！”

    “吃什么吃！”外面守着的人拍桌而起，朝这个房门走来，也踢了一脚房门，骂道：“吃什么吃！除了吃还会干点啥，再喊信不信我揍你！”

    坐在地上的女孩们缩到角落里，离门口远远的，唯恐待会男人开门进来迁怒于她们。

    “砰！”巫楚一脚踹塌了门，迎着外面男人惊恐的目光，道：“除了吃，我还会打人，你要不试试？”

    第25章 女孩们的反抗

    要不要试试？

    外面的花臂男低头瞥了眼巫楚一米六的个子, 那廋弱的身板仿佛风一吹就倒。

    他已经忽略了被巫楚一脚踹塌的门板，只以为是这房子年久失修，门板被虫蛀了所以才这么容易就被踹开。

    花臂男扭了扭脖子, 不耐烦地朝巫楚吼道：“造反了你？不想挨打就赶紧给我回去！”

    巫楚的神色很冷, 她对上一个壮汉也毫无惧色，短发女孩担忧地看着巫楚, 捏了捏拳头又放开，垂头叹了口气，待在原地没有动。

    巫楚看着不远处花臂男还没吃完的饭盒, 一字一句重申道, “我、要、吃、饭！”

    “吃/屎吧你！”男人挥着蒲扇般的手掌朝巫楚的脸扇去，看那架势若被他扇到牙齿也要被打掉。

    “啊！”房间里的女孩见到这一幕，已经惊恐地叫出声，短发女孩蓦地拽紧了拳头，咬着下唇“蹭”地一下站起来。

    巫楚看似缓慢地抬起手, 却准确地抓住男人扇过来的手，“啪”地一声，却不是女孩们以为的巴掌响起的声音，而是巫楚的手掌与男人的手腕相碰撞的声音。

    力的作用的是相互的，男人感觉手腕处跟撞到了石头一样, 震得他的手腕又痛又麻，他看着巫楚一派轻松的表情, 抽了抽手, 然而巫楚那只根本抓不住他一个手腕的手像个老虎钳，抓得他的手又紧又痛，抽都抽不出来。

    巫楚蓦地用力捏着男人的手腕，痛得男人惨叫出声：“啊！你你你放手！”

    巫楚当然不会放手, 这些人把她抓紧来又不给东西吃，饿肚子的她一向没什么耐性，听见男人的惨叫，她想起屋里那几个身上有伤的女孩，眉头一皱，用了七成的力气一折，“咔嚓”地一声，男人的手腕被巫楚掰折。

    “啊啊啊啊！”骨折的的剧痛从手腕传来，这种剧痛一般人忍受不住，花臂男当即叫得跟杀猪似的，挣扎着，却挣不来巫楚的钳制。

    这一切说起来长，其实就发生在那么短短的十几秒的时间，屋内其他几个男人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局势已经被逆转。

    短发女孩：目瞪口呆.jpg

    巫楚的身手让短发女孩眼睛一亮，她看看周围的女孩，捏了捏拳头，低声道：“你们想不想逃出去？”

    屋内霎时间一静，女孩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脸渴望地点头。

    一个比较胆大的女孩抹了抹脸上的泪，“谁不想出去？可是我们出得去吗？”

    她们做梦都想逃出去，可是她们这些平时连桶装水都扛不起来的女孩子，现在又累又饿，还浑身无力，怎么出得去？

    短发女孩看着巫楚的背影，眼神坚定：“我们一定能出得去！”

    “你们准备好，待会听我吩咐，我们一起上……”

    巫楚放开已经痛得满头大汗毫无反抗之力的花臂男，屋里的其他男人抓着一截钢管围过来，一共四个人，他们面目狰狞地看着巫楚，“想逃跑？”

    花臂男捂着手朝这些男人的方向走去，朝中间带头的男人喊道，“大哥，这女的有两下子，你要小心！”

    带头男人站在巫楚的一米之外，上下打量了会巫楚，不以为意地朝身旁的手下道：“既然有两下子，为了不让她逃跑，只能打断她的手脚再卖出去了。”

    有两下子又怎样？她还能是李小龙转世能一打四不成？！

    说起打断巫楚的手脚，男人似乎有点可惜，盯着巫楚恶意满满道：“断手断脚的货，价格起码要跌一半，好像有点亏了。”

    巫楚看着这几个明显只有个花架子的男人，不屑地冷笑一声，“打断手脚吗？这个建议听起来不错。”

    一个手无寸铁刚成年没多久的小女孩，对上四个健康的成年男人，按理说闭着眼睛都应该知道巫楚打不赢。

    短发女孩看着朝巫楚挥去的棒球棍，下意识喊道：“小心！”

    几个女孩尖叫着抱紧旁边的女孩，闭着眼不敢看向即将出现的惨忍的画面。

    前两天她们中间有个女孩试图反抗，被这些男人打断手脚，最后被卖给一个四五十岁的老光棍当老婆。

    那个女孩离开时绝望的表情无比清晰地印在她们脑海里，怎么都忘不掉。

    她们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想要趁着这次机会逃跑，但是看到凶神恶煞的人贩子，那一腔勇气像泄了气的气球，咻地一声消散了。

    巫楚面对几个手持武器的大汉，把指尖按得噼里啪啦作响，她抬起眼皮，以一种肉眼几乎不能扑捉到的速度，夺了冲在最前面的人的钢管，扔到房间里：“接着！”

    刚刚房间里的话巫楚听得一清二楚，虽然她一打五不成问题，但仔细一想还是让这些女孩亲自动手，出了心里这一口恶气。

    短发女孩下意识抬头看着巫楚，她看见巫楚连夺了其他三人的武器，扔进房间里，她仍然赤手空拳对着是个男人。

    赤手空拳的巫楚，对上四个男人仍然不落下风。

    短发女孩拿起了钢管，她想起这几天，女孩们绝望的哭声、担惊受怕的眼神，人贩子们猖狂的笑声……

    那根钢管给了她莫大的勇气，她朝旁边的女孩喊道：“捡起地上的钢管！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拼死也要冲出去！”

    见女孩们被打怕了还在犹豫，她加了把火：“你们想想自己的家人，到底是认命被卖给老男人做牛做马生儿育女一辈子也见不到家人了，还是现在拼死也要冲出去？！你们想好了！”

    这个年代的女孩子大多数都是被父母千娇百宠着长大的，被抓到这里满心只剩下绝望，如今绝望之中出现了一道光，她们是拼死也要追逐那道光到达光明之下。

    “我们拼了！”

    “对，拼了！”

    第一个、第二个……女孩们捡起了地上的钢管，没有钢管的女孩赤手空拳冲出去，她们单打独斗打不过凶悍的男人？没关系，那就两个人、三个人一起上，用牙咬、用指甲抓，戳眼睛、攻击下三路。

    躲在角落里的那个被巫楚折了手腕的男人也被女孩们揪出来，女孩们对他的印象更深，恨意也更深，她们中间那几个女孩身上的伤口就是这个男人伤的。

    这些人本来就被巫楚打得受了伤，尤其是巫楚还专挑他们的手脚关节动手，他们怀疑他们的手脚可能被巫楚打断了，动弹不得，偏偏剧痛让她他们无比清醒，对上两三个女孩的围攻，他们根本毫无还手之力，只能求饶。

    “别打了!对不起，我们错了!”

    打着打着，有几个女孩哭出声来，哭声感染了其他人，让她们想起这犹如地狱一般黑暗的几天几夜，她们抹着泪，咬着牙下手更狠了。

    巫楚左手拿着一包薯片，右手开了一听肥宅快乐水，神情惬意地吃着薯片喝着可乐，宛若在看电影。

    等女孩们气出够了，打累了，地上的男人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连亲妈都认不出，躺在地上连哀嚎的力气都没有了。

    短发女孩从一间工具房里找出一卷胶布，把每个人贩子捆起来，拿出手机打了电话报警。

    报了警，她朝巫楚深深鞠了一躬，“谢谢你今天能出手相救，我叫钱思琪。”

    “我叫庄书梦。”

    “我叫蒋雅宁。”

    ……

    女孩们纷纷自报家门，她们现在脱离了人贩子的魔掌，看起来比之前活泼了一点，只是巫楚清楚地看到了她们眼神之中的惶恐不安，生怕这一切都是假的，这件事在这些年轻的女孩子们心中留下一层阴霾，甚至午夜梦回，还会在梦中重复这几天的噩梦。

    “我叫巫楚，”巫楚伸手将每个女孩都抱了抱，在她们耳边轻声道：“没事了，一切都会好的。”

    有几个女孩咬着下唇，红了眼眶，不过努力不让泪水掉下来。

    巫楚从厨房里搬出一箱泡面，朝女孩们温柔道：“饿了吧，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带着她们逃出虎口的巫楚在女孩们心中就是神一样高大的存在，她温柔的笑容似乎抚平了女孩们心中的后怕，让女孩们慢慢放松下来。

    受理这宗人口拐卖案件的是京市周边的一个刑侦支队，接到出警电话的时候，还去隔壁武警大院借了几个武警以防人贩子发现事情败露对人质不利。

    然而等到了目的地，他们发现那间房子的门开着，从里面隐隐传来泡面的香味，还有女孩子说话的声音。

    刑侦支队的队长卫良往里一看，地面上躺着几个挂了彩的男人，被胶带捆着动弹不得，连嘴巴也被胶带封住了，看得出来，动手绑他们的人手法很专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