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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为什么呢?三界的规则里,父母孕育子女,其肉身必然与父母相似,虽然这些相似并不一定特别明显,但多多少少总能看出几分。朔光猜测,那时灵宸与九宸不像,大概真是像丫鬟说的那样,因为灵宸太小,许多特征尚未显现,因此肉眼去看,才看不出相似处。 本来这也不算大事,等过些日子,灵宸长大些,一切就都明了了。可那时的灵桑实在太害怕了,庄里的传言,九宸的冷落,老夫人的愤怒,这桩桩件件都指向,偌大一个鹤梅山庄,根本无一人信她。她不知道该怎么向九宸解释灵宸不像他的问题,她甚至一想到九宸,就觉得惊慌。她瑟缩在墙角,抱着头,不停地哭,不停地说:“为什么会不像呢?为什么他会不像他啊!”哭到最后,连她自己都开始怀疑,是不是因为灵宸本不是九宸的孩子。 “后来呢?”戌菱问。 “我只看到这些!”风如归说,“长命锁里的信息,只有这些!” “所以你是觉得……”戌菱说,“你可能是因为受不了打击,就想不开,自杀了?” 风如归说:“你不知道,方才我通过长命锁回到当时,心里有多绝望!” 戌菱虽然觉得不至于,但仔细想想,也觉得可以理解,毕竟那时她才刚生产完,且往前数月,庄里流言已然甚嚣尘上,她在鹤梅山庄孤苦无依,就连九宸,也当不了她靠山。她已一个多月未见九宸了,她唯一能想出的九宸不肯见她的理由,就是因为他不信她。她的希望只剩下这个孩子,可最后发现,这个孩子会成为横在她与九宸之间的山,扎在她和九宸中间的剑,难以逾越,却又锥心蚀骨。如果九宸也觉得,这孩子不是他的会怎样?她不愿想,也根本不敢想。带着这样的恐慌,这时的她忽然想不开,属实也算人之常情。 “所以,你现在如何打算?”戌菱问。 “我不知道!”风如归说。 “如果你当真觉得,你当初是自杀,那你留在山庄,也不会有什么危险!”戌菱说。 “我不知道!”风如归依然说,“我不觉得我会自杀,可我看到的这些,却又分明指向,我就是自杀!”风如归的身子在抖。 “没事的……”戌菱把手搭在她肩上,似安抚于她,“你若觉得还有疑虑,我可以陪你继续查,就算最后查出,你当初确实是自杀,也已经比你预想的结果,要好太多了不是么?” 风如归抬起眼,她通过镜子看向戌菱,戌菱拍了拍她肩,示意她安心。风如归复低下眸,伸手握住她手,却终究什么都没有说。 看起来,风如归再回鹤梅山庄,应该是为查自己的死因。一个人死时,会出现短暂的记忆空白,因为太痛苦,或者太恐惧,亦或是不甘心,当然并非所有人都会出现这种症状,也并非所有人忘却的时间都一样长。风如归约莫就是忘了死前之事,越是靠近她死亡之时,她记得越不清楚,像灵宸长得不像九宸一事,于她而言可能过于痛苦,她的大脑出于自我保护的本能,干脆将它过滤掉了,因此她对这一段往事完全没有印象,甚至都忘了,她曾给自己的孩子送过这一副长命锁。 事情是捋得顺的,风如归也实在可怜,那样的境遇下,一个女人被指控污名确实无能为力,偏偏连老天都不帮她。只是,朔光想不通,这整件事里戌菱扮演着怎样的角色?风如归为何会死而复生?她一介凡人,以物忆事的本事又是如何来的?倘若她也是万花祠里造就的一个魂魄,她的本体又为何没有归于冥府?三年过去了,她如今再以另一个身份回来,当真单单只是为查明自己的死因么? 这个故事太简单了,简单到朔光不得不推翻自己之前的猜测。她原本以为,万花祠的目的是要让天下大乱,所以才会费心杀死孟挽之,杀死长奉,令晋国和云国都不得安宁,如今他们的手伸到离国了,风如归就应该是可以搅乱离国的道具。可事到如今,已知的信息里,风如归不曾牵连皇族,九宸亦不曾染指权势,他二人不过是对平凡的商贾夫妻,在多年前,因为一场莫须有的误会而天人永隔。此一事,与孟挽之和漓月,没有一丝相似之处。 或者,原本,朔光就猜错了? 朔光颇有些迷茫,幸而,她没有迷茫太久,因为很快,云山就从冥府返回了人间。人世已过去将近一月了,但云山去冥府,也不过一个时辰的时间。这一个时辰里,她查到了几则至关重要的讯息。 是时,朔光在屋顶看着风如归对着雪景自怨自艾,云山出现在她身边,说:“可以动手!” 朔光不解,云山解释:“风如归,也就是灵桑,早在三年前就该死了,可她不知为何捡回一命,她身体里确实是她的灵魂没错,可她的命数,早尽了!” 对于命数已尽,却因各种原因滞留人间的人,她们有权力取回其性命,迫其回冥府。 “你的意思是,我们可以不用管她死活?” 云山点头:“这是我们的职责!” “稍微有一点残忍!”朔光道,“不过她既与戌菱一起,想来,应与万花祠的事脱不开关系,她因此而死,也不算冤!” 朔光作势要出手。 “哦,对了!”云山又说,“还有一事,你一定感兴趣!” 朔光问:“什么?” 云山说:“先前,我们不是查得,在灵桑孕期时,鹤梅山庄里有一个讳莫如深的名字,没有人敢提,可大家都知道这个人的存在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