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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近乎踉跄后退数步,等反应过来之后,就听见那道帘子一声脆响,被人狠戾撕碎。 茶花再不敢抬眸去打量,身子碰翻了一旁的连枝灯架跌跌撞撞往殿门口摸去。 可那沉重的殿门不知何时被人紧紧阖上。 陈、茶、花 那道咬牙切齿地声音自身后厉声响起。 茶花指尖都微微发颤,转身看向对方,哽声道:别过来,别过来了 后背猛地撞到一张桌子,小姑娘红着眼眶抓起桌上的花瓶笔架朝他面前抛去。 直到男人五指一把扼住她的喉咙,她几乎是本能地抓住手中的砚台砸向他的头。 赵时隽痛哼一声,额角炸裂般迸发出痛楚。 这份痛楚却引得他眼神越发森寒戾怖。 他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手里的砚台砸在了地上,连带着大殿中铺设的地砖都裂开了一块。 桌面上的东西哗啦倒地,茶花便被他压在桌上,被他拎着脖子狠声质问:这就是你给我的答案? 茶花浑身再没有一丝一毫的热气,眼泪也不受控制地流淌,周身哆嗦得近乎失控。 是是 这就是我的答案 事到如今,她在他面前几乎已经是图穷匕见。 他要是再受她骗,那都不是色令智昏几个字可以解释得了了。 额角有滚热的液体顺着面颊流淌。 血珠顺着伤口往下流淌,滴在她下巴尖泪水汇聚的位置,染上一片猩红。 赵时隽反手摸到额角剧痛处,摸到了一把鲜血。 苦心汲汲营营至今,原来一切的阻碍都只有他一个人的一厢情愿。 而他亲自向天子为她求来的恩赐,反倒让她得了机会反过来在他背后狠狠一刺。 什么削发为尼,青灯古佛 原来是他逼得她走投无路,逼得她甚至连哪一家庵堂都已经想好! 这焉能是临时起意? 想到这些时日天子看他怪异的眼神,又想到他逼她退亲,她虽勉强但仍旧妥协的姿态 他咬紧腮帮闷笑起来,整个身子都跟着微微震颤。 愈是如此,那血便淌得更欢,转瞬便将他半张脸颊都浸染得猩红一片。 另半张面颊却森森泛着青意,宛若修罗。 茶花被他脸上的血色刺伤了视线般,阖上眼绝望道:你杀了我吧 他的笑声戛然而止。 唇角压平了弧度,眉眼凝着阴冷寒霜,随即启唇沉声质问:是谁给你出的主意? 是你哥哥,还是那裴家那小子? 茶花眼角溢着泪,死死咬住牙不愿再与他多说一个字。 他却轻笑了声,算了,想那么多心都觉累 待我去将他们都杀了,也许你才会彻底地就此收心,安分守己地待在我身边 他猛地将她推倒在那桌上,随即转身。 茶花听到后者脸色都蓦地煞白,她再顾不得他滔天的怒火,几乎跌在他脚下,将他腿死死抱住。 殿下到底要逼我到何种地步? 这一切都不是任何人的主意,是我自己一个人的想法,我连哥哥都没有说过啊 赵时隽听得这话心中恨意几乎将所有理智吞没。 他抬起脚踹在她肩上,将她甩开。 那布满红血丝的眼中满是凶骇的杀意。 茶花软倒在地上,连他半片袍角都抓不住。 她哭颤地伏倒在地,这一刻绝望几乎升腾至顶,覆没过她所有的情绪与理智。 她抓起方才扔在地上摔烂的花瓶碎片,便对准自己猛地挥下。 赵时隽走到门后,一只手几乎都搭在了门上,余光瞥见这一幕霎时肝胆俱裂。 他松开门把朝她冲去,将她的手里的瓷片一把打飞。 你是想自裁不成?! 茶花唇色泛白,这一刻都心悸得厉害,只觉浑身地力气都已经抽空,徒留下空虚的躯壳。 我没想死 她哭得一抽一抽,摇着头道:我只是想要划烂这张脸,也许这样,就再也不会给家里惹祸,不会给别人带来麻烦 赵时隽听罢,心头更犹如刀割裂般。 你又焉知我贪图的只有你这张脸? 他重重戳在她肩上。 你这身子,还有你这幅嗓子,你这双眼睛 指尖顺着她的脖子向上,落在她的唇、鼻、眼、额。 皆是我所爱。 你也要逐个逐个地毁去不成?! 小姑娘半阖着眼,她衣襟上的血已经分不清是他的还是她的。 她弱声道:殿下,你救过我不止一次,帮过我不止一次 但也欺负我不止一次啊 我们之间的善恶与爱恨早就搅弄成了一团,什么都不是。 但喜欢一个人,是给予,不是占有,对不对? 赵时隽半跪在她面前,厉声质问:我给你给得少了?是哪里少了?你何不告诉我?焉知我不能继续割舍给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