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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陆沉有点生气,不想回屋。 屋里的暖气也好, 水果也好,春晚也好麻将也好, 什么都好,可是虞隙一个人回了家,家里什么也没有。 要去看看吗? 去一趟不碍事吧? 看一眼就回来也行。 他盯着虚无缥缈的光线, 蹙眉思索。 手机响起, 虞隙居然又把电话给拨回来了! 景陆沉连忙接起,可这次不是视频电话了, 只能听见声音,画面只有一片灰黑。 “刚刚那是我哥在闹, 你别介意。” 虞隙进屋,撇下钥匙, “你还有个哥哥?从没听你说起过呢。” 说着, 她顺势窝进沙发里, 将布料与皮革摩擦的细簌声通过话筒尽数传递。 景陆沉听她不像有什么不满, 稍微舒了心,不过仍是没好气地说:“是堂哥,不是亲的。” “我都没有哥哥姐姐耶......”虞隙随口接,边说边在周围找空调遥控器。 没开暖气的皮面又凉又滑。 景陆沉却跟长了眼睛在话筒里似的,光听她摸索就知道先说,“在茶几上。”然后才又继续回答虞隙的遗憾,“这个堂哥很不靠谱,基本没什么有哥哥的体验。” 虞隙今晚心情是真的很好,还笑着接话说:“嗯,看出来了。属你最老成。” “滴”一声,空调被打开,暖风徐徐吹送。 虞隙不知道景陆沉已经在将她脑补成了小可怜的形象,他仔仔细细地听着电话里的每一点动静,又问: “你一个人在家准备做什么吗,真的不可以去找你吗?” “真的不用。” 其实今天虞隙本来都准备懒得回来了的,因为明天还得回去吃午饭,但是看着妹妹和后妈谨慎又拘束的样子,想想还是没留下。 景陆沉还想问为什么,为什么这么晚了还要回来,真的没有不高兴吗—— 虞隙却不答反问,扔出的问题像石块,砸在景陆沉心头发出“咯噔”声响。 她翻了个身,手背垫在下巴底下趴在沙发扶手上,脖子被抻长,侧面线条流畅,出声却九曲回肠,每一曲都渍着落寞。 “喂,你说——我脾气真的很差吗?平时是不是很凶啊?” 其实她问完就觉得自己昏了头,怎么会把这种评价自己的问题交给别人来回答。 可转念又变得兴味十足,景陆沉还不一定能不能憋出答案来呢! 想到他惯常摆出的沉默无奈的表情,虞隙越发期待起他的答案来,明明是对着电话而已,也像把人逼进了墙角般恶劣压迫。 她甚至还换了个姿势,撑着沙发坐直起来,打算正襟危坐地洗耳恭听。 调整姿势的时候手肘碾过皮革沙发的表面,皮肤收到由外力施压增加的静摩擦力,肘部皮肤的同感当时和被人掐着肉拧没什么区别。 虞隙登时就”嘶”了一声,倒抽一口凉气。 扶着手肘调整好坐姿再捡起手机时,只听“嘟”一声—— 电话已经断了。 ??? 断线了? 虞隙只觉得一腔倾诉的热血浇在了冰块上。 她正要发作,那头又及时给她拨回来了。 而且这次还是视频电话。 虞隙接起,就看见景陆沉站在路灯下,举着手机透过屏幕看她。 她听见他说: “为什么这么问?谁说你不好了是吗?你不要信,你要是真的脾气不好,那你现在就应该在吵架,而不是来问我这样的问题。” 虞隙怔怔地盯着不过方寸大小的屏幕。 画面里的人被等比例缩小,像是隔着很远的距离。 灯光从头顶打下来,顺着他的黑发流洒。 像是他在发光。 虞隙突然觉得这屏幕有点太小了。 她缓慢眨眼,试图通过眼睫释放魔法。 “听你这么说,我怎么感觉......你对我评价很高嘛。” 景陆沉连咒语都不曾听见,就已然变成了麻瓜。 他将一颗快要跳出来的心脏咽回去,若无其事地回答: “总之你不用反省自己,不管别人说什么。” 冬季的灯下没有扰人的蚊虫,没有趋光的飞蛾,空气俨然成为最流畅的介质。 路灯在他身后亮起,头顶有微尘被光托起,自由又漫无目的地浮动。 虞隙抬眼看去,逆着光他的眼睛也是亮亮的。 他就是在发光。 可虞隙却似乎看不清他的面色,只能看到影像边缘通红的耳廓,都快不透光了。 她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虞隙起身,盯着视频看了几秒,得出结论: “好了不说了,你那边太冷了你耳朵都冻红了快进屋去吧早点休息我也准备睡觉了。” 说完就不由分说地结束了对话。 景陆沉还有点懵,明明聊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困了。 况且他也,并不觉得冷啊。 转身进屋时,他忍不住疑惑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 却在指尖感知到温度时愣住。 ——哪里是冻的,分明就是烫的。 . 景陆沉转身进屋,直奔厨房。 有人没眼色又要贴上来凑热闹,“干嘛,晚饭没吃饱啊你?” 景陆沉也不理会,从橱柜里找出一个玻璃饭盒,洗过之后用厨房纸吸干残留的水,又去开冰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