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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叔!”燕王闻人余柏抱着高高一摞折子跌跌撞撞的进了屋。 荀良看的额角一跳,立即上前接过,闻人余柏空出手快速把门又合上,防止屋外的寒风吹进来。“皇叔,我批完了!” 闻人余柏高了,五官也长开了,以前蠢萌的少年如今已长成一个俊朗青年,在两年前被白岐着手训练,现在帮着处理一些公文已驾车就熟。 闻人余柏解开沾雪的裘衣扔给荀良,跟着脱下鞋爬到白岐身边坐下,“皇叔,有个大喜事你要听吗?” 白岐倒杯热茶小口啜着,“不听。” 闻人余柏早被他怼习惯了,似是听不见他的拒绝般径自说着,“今日丞相府传来话,瑛公主有孕了。” 白岐一怔,青玉杯停在唇前半响未入口,许久才回神问,“何时的事?” 不怪白岐惊讶,身在曜荒大陆时,白岐在凡界只知苦修,后飞升神界遇见的又是一群不知岁数的老怪,千后万年见过的婴儿屈指可数,在白岐眼中,婴儿那种生物脆弱的一根手指都能戳死。 “就是今早。”见白岐提起兴趣,闻人余柏立即展开了笑容。 “可有去看过?”白岐问。 “打算下午过去,皇叔惧寒不便前往,可有话让我带去?”闻人余柏挤眉弄眼一副贱兮兮的欠揍样。 白岐用舀茶的木勺抽开他的脸,想了片刻后说,“本王记的府中库房有个不错的药玉枕,你去向管事要来带去吧。” “知道了,一定带到。”闻人余柏笑着应道。 下午,白岐裹着厚厚的裘衣站在廊下,霍莹禾身穿一件嫩绿夹袄蹲在园中玩雪,几个下人担忧的跟在身后,生怕她磕着碰着。 “快过年了吧?”白岐突然说。 一旁的管家闻言立即回答,“还有十五日。” 白岐点头,跟着又道,“上月上旬边境捷报,白裕安拿下临桑国,虽只是个小国,但于现在的南丘而言却是个振奋人心的消息。” 白裕安的真实身份管家自是知晓的,听白岐如此说便附和道,“白将军英勇,的确该重重嘉奖。” 白岐目光凉飕飕的瞥了他一眼,“打下胜仗又并非他一人军功。” “呃……”管家愣住,有点不知该如何接话。 白岐收回视线语气淡淡的说,“从国库中拨出一笔钱让边关的兄弟们都过个好年吧。” “还是王爷想的周全。”管家的马屁一向拍的又稳又准。 ‘小白眼狼。’白岐暗暗骂了一句,四年来一封信都不往回写,枉自己事事记着他,惦记着他,若无自己保驾护航,他哪会如此一帆风顺? “啪!”一团雪砸在白岐裘衣上炸开一团冰花。 “砸中漂亮哥哥啦!”霍莹禾捂着冻红的小肉手望向白岐笑的一脸灿烂。 “王爷!”管家一惊,立即上前拿帕子去擦他身上的冰雪,园中的下人也吓的脸色煞白的跪在了地上。 “无碍。”白岐无语的推开管家,只是让雪团子砸了一下而已,又不是让神器砸的,他哪有那么脆弱?“我又不是面团做的,砸不坏。” 推开管家后,白岐招手喊来霍莹禾捏下她肉嘟嘟的脸,“今日可有读书?” “读了,莹莹还会背诗了呢。”霍莹禾挺着胸膛一脸骄傲的向白岐炫耀自己。 “当真?”白岐说着牵起她向屋中走去,“走,回屋让本王考考你。” 望着那一大一小的背影,管家摇头失笑,在吩咐人去厨房备些糕点送来后,便也朝两人跟去。 入夜,霍家老宅,自四年前霍府一门被判满门抄斩,此地便荒废了下来,如今断垣残壁杂草丛生,遍地枯叶疮痍满目。 一个黑衣青年踏着沉稳的步伐踩着厚厚的枯叶,一步步走遍霍府每一处角落,府门被查之日的惨烈历历在目,墙壁木柱上每一处黑色都像是干涸的血迹。 青年走过正厅来到偏院,月光照在他脸上的罗刹面具,再配上一身玄色大氅,仿佛恶鬼般凶神恶煞。 青年走到园中的荷花池前,池中荷花早已枯死,残枝枯叶漂在水面上,池中水混合着雨水和泥土浑浊不看,还散发着阵阵恶臭。 青年在池前站了一会,慢慢解开腰封脱下大氅外衣,最后仅着一件单薄的內衫。他跳上池台,一脚踏碎积着雪的薄冰,跟着果断跳入水中。 池中一片黑暗,可是青年却仿若在黑暗中生有一双利眼般,准确无误的到达池底,摸索着寻到一块凸起石头,在他用力压下后一个暗门在水底打开。 暗门不大,仅容的下一人弓下身勉强通过,青年钻入暗门,在石洞中摸索着攀爬片刻后眼前逐渐开阔起来,他循着亮光猛地钻出水面,一个嵌着许多夜明珠的地下洞府出现在了眼前。 那年霍府被抄,大伯在牢中‘自杀’,临死前口中一直念叨着‘荷花,荷花……’那时他愚钝不知其中意思,后来虽想明白但无奈又身在万里外,如今回来才得机会来此一探。 有些仇还是得报的,有些恩……也是需要还的。 丑时,整个京城万籁俱静,所有的事事非非,恩恩怨怨都被埋藏在这片黑暗中,直到五声钟响从京中一处宅院中响起,打碎了黑夜的寂静。 半个时辰后,摄政王府的正门被敲响,下人们把消息传入内院,管家慌慌张张的起了床,一边系着腰带一边朝芙雅园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