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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歹不像是要扑上来咬他的架势了,赵崇湛发觉事态似乎有回缓的余地,不得不说女人心真是海底针,实在比朝堂倾轧棘手太多,心底里缓缓吁了一口气,在她旁边坐了下来。 “哎呀,您怎么不早说……”夏和易有些懊恼,早知道他要提亲,刚才就收敛一点了,把人吓跑了怎么办。 赵崇湛目视前方,只留一线余光瞥她,夫妻拌嘴是免不了的,相处之道需要互相适应,这时候是该继续装腔作势还是递个台阶,他尚在摸索,心里总的来说还是欣慰的,这是她的好处,不像旁的姑娘似的,要再三哄才迟迟给个好脸儿,她性子丝毫不黏糊,瞬间就把张牙舞爪的姿态收了。 她把身下的杌几往他那头拖了一程,又拖了一程,直到衣袖能擦过衣袖的距离才停下,刚想说几句瞎话随便哄一哄他,再跟他好好聊聊纳妾的章程,就听屋外轻轻敲了敲,六河的声音隔着门响起来:“主子爷,南定王求见。” 南定王? 这封号太偏僻,夏和易着实想了好一阵儿才回忆起来,想当年太祖皇帝马背上开国,血洗宫廷,颠覆了摇摇欲坠的前朝皇室,为了堵住悠悠众口,留下一个旁支的独苗儿,赐了个南定王的封号。 他慕容家本就没落,又经历了本朝开国二百多年的风风雨雨,早已衰败得不成样子,也无怪夏和易一开始没反应过来。 南定王身份不比其他异姓王,名为恩赏,实则画地为牢,祖祖辈辈不可离开封地,为什么会忽然出现在几百里外的昌安城? “这人是怎么回事……”夏和易想她衣服都脱成这样了,怎么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迷惑地转头发问,却意外瞧见武宁王异样铁青的面色,“哎……王爷,您怎么了?” 身为帝王,赵崇湛所遭遇过的暗杀不计其数,几乎成功的唯有一回,便是皇后以身护驾的那一次皇寺刺杀。那次事件的背后筹谋者是当今圣上不假,不过端看这一世一次次不过脑没结果的刺杀行动,就知道那样复杂的谋划,不是他那位不成器的兄长可以做到的。 皇后死后,赵崇湛事后抽丝剥茧溯源到头,从往皇寺里安插桩子,那暗桩剃了发受了戒疤,花了足足十余年的时间慢慢博取信任,再到一朝出手,大部分都出自这位被所有人遗忘了的没落异姓王的手笔。 前前世已经报足了仇,万幸这辈子她还能好好地在他面前撒泼打滚,是以那点隔世旧恨在他心里早已不足为道,唯一困扰的,是他都决定避到北地去不再掺和这些事,结果还是躲不过。 那厢夏和易已经为他逐渐严肃的面色而紧张起来,手指有些惊惶地拽住他的衣袖,“王爷,您怎么不说话?” “我出去一趟。”赵崇湛站起来,往外走了几步,大步踅身回来,往她手里放了一块刻了虎头的铜符,慎重道:“我手上亲军余下不到三万,但都可以信赖,倘若我这趟回不来,你拿着这个去找六河,他会告诉你该怎么用。” 那铜符接在手里,冰凉的质地,边角处硌得掌心微疼,夏和易木愣愣地盯着他的口型,人像遭了晴天霹雳一样傻眼,“您话这是什么意思?” 第55章 ◎雨◎ 可是武宁王并没有回答她,他只交待了必须交代的话,“亲军是最后的筹码,不到万不得已,最好不要暴露。” 他郑重其事,笑也不笑一下,夏和易被他的严肃神情吓到了,拽着衣袖不放手,劝道:“您不必亲自去,南定王漏液找上门来,葫芦里卖得是不是好药还两说。您在船上召他不成吗?船上都是自己人,万一有什么不妥,您也不至于太被动。” 赵崇湛看她一眼,“万一有不妥,我不在船上,你才有可能安全逃脱。”他抬起手,把她的手指拽开,“船上有二位入了册要进宫参选的姑娘,因此不会有危险。” 夏和易又惊又急,“您一早料到会有这一日?才安排五爷他们和咱们一道走?” 赵崇湛没承认,但是也没否认,他没有想到南定王胆子那么大,敢私底下穿州过府来找他,不过他现在顶着这样尴尬的身份,即便来人不是南定王,也会有别人。他沉默了一下道:“万事防患于未然,总是没错处。” 夏和易已经很久没像这么紧张过了,这一路过来吃吃喝喝游山玩水,除了回回不成功的暗杀偶尔吓人一跳以外,闲云野鹤都过得没她恣意,这下遇上事儿了,一时乱了手脚,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早日脱离了夏家,那不是个好去处。”赵崇湛像是犹豫了一会儿,有点难以启齿的感觉,“如果本王果真遭遇不测,你去找白经义,他对你多少有点意思。威武将军满门忠烈,无论朝中局势如何,保你下半辈子富贵无忧应当不难。” 夏和易满目的担忧中浮现出一丝捉不住的诧异,“五爷对我有意思?您眼神儿是不是不太好?” 赵崇湛用孺子不可教的眼神怜悯地看她,白经义对她有意思,大概只有她自己不知道。那人打一见面就跟她叙旧情扯交情,又是个直肠子,面对她的时候,红晕全飞在黑脸上了。 之前他借口她晕船,刻意留在她房间里过夜,也有一半缘由是出于同样作为男人的直觉,和不可言说的好胜心。 夏和易惊讶归惊讶,信肯定是不信的,不过危急关头,让她暂且没空掂量白五爷是什么想头,关于南定王的全部,武宁王没向她和盘托出,她听得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