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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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晚摇脸上落了几滴雨水,面容清丽,神情冷漠。她仍提着她那把剑,立在诸人前,却忽而笑一下:“怎么,以为我是非不分,不问缘由,见人就杀么?” 言石生嘴张了张,却终是放弃。 他睫毛轻轻颤动,漆黑眼睛盯着这在雨下挥剑砍断侍女青丝的华裳少女。他看着这场闹剧,注意力放在了这个女郎身上。 而暮晚摇见他温和乖巧,便不再理会他。 她瞥向那几个被自己斩了几绺发丝的侍女,慢条斯理:“我将我的匣子交给你们保管,出了事当然拿你们问罪。以为推到言家人身上,我就能放过你们?指望我是傻子的你们,到底是毒妇,还是蠢货?” 侍女们瑟瑟发抖,再不敢抱有侥幸心理,她们弯下腰磕头,哆嗦道:“娘子,婢子错了……” 暮晚摇扔了剑。 她回头对方桐道:“罚她们一人三十杖,打死活该。” 不理会身后的凄惨求饶声,暮晚摇再不看身后那些跪在雨地中的侍女。 春华还有些犹疑,不知自己该如何。就听到暮晚摇叫她:“春华,跟我走!” 春华匆忙答:“是!” 她提着裙裾去追公主,只来得及回头仓促道:“方卫士,这边事你来处理!” 暮晚摇戴着帷帽,堪堪能挡一点儿雨,就和春华一起骑马出门了。 她火冒三丈,自然不满意那些侍女想推卸责任。然而她更不悦的,是母后亲手磨的膏子被雨淋湿,不能用了。 那怎么可以? 那是母亲留给她为数不多的东西了。随着她回归,旧日的许多恩宠,她会一点点失去。而旧人留下的那些东西,她不想失去。她要留下母亲的东西,就如同留下母亲曾许给她的宠爱一般。 只有这些东西在,她才会记得,母亲也曾是爱自己的。 暮晚摇固执地淋雨出门,骑马去镇上。此地路不好走,她和春华在镇上乱转,一家家去推开商铺门,问有没有一些材料。 她要将那膏子重新补回来,她脑子乱哄哄的不知道该准备些具体什么材料,但是她必须找回来。 暮晚摇问春华:“面脂手膏要用什么材料?” 春华其实也不太懂,但她只能绞尽脑汁:“起码要朱砂、白芷……对了,婢子能闻到藿香味。” 暮晚摇淡淡“嗯”一声。 两名女子浑身淋湿,骑着马在镇上找商铺。春华并不觉得公主能恢复先后留下的那面脂,她看过了,她觉得他们都不行。但是春华并不敢对公主说实话,只好陪着公主淋雨,陪着公主买那些不知道能不能用到的材料。 又从一家商铺出来,暮晚摇抱着好说歹说才买下的一点儿雄黄,下台阶,准备去找下一家商铺。 头顶,一把伞出现。 暮晚摇缓缓抬头,雨水濛濛,顺着她眼睫向下滴落,她眯着眼,在伞撑起时,一点点看清了面前的人。 言石生站在她面前,为她撑着伞。 暮晚摇一身华裳已经沾上了泥水,云鬓也有些凌乱,然而她背脊挺直、气势傲然,依然是高高在上的丹阳公主。这位公主神色冷淡,理也不理他,抱着自己怀中的油纸包便要走。 言石生伸手来,轻轻托住了她的手腕,虚拦了她一下。她似被烫到了一般躲开,瞪向他。 暮晚摇:“让路,不然我杀了你。” 言石生声音温柔:“你为什么要杀我?我是来帮你的。” 雨丝如河水般在头顶流过,落在伞上,溅起雾气濛濛。 滴滴答答间,暮晚摇步子顿住。在言石生眼中,她仰起脸,眼睛圆而媚,像浅浅的湖泊浸满月光,晶莹而动人。 第6章 雨敲在屋檐上。 侍女春华站在暮晚摇身后,悄悄打量这位拦在她们面前的言二郎。 看到言二郎出来,春华实则松了口气。毕竟骑着马跟公主在雨里晃,并不是什么愉快经历。 帷帽后,暮晚摇凉凉笑一声。 她讥诮道:“言二郎,你知道我出来是做什么的吗,就说帮我?” 言石生叹口气。 其实是方卫士拜托他出来找这位暮娘子的。方卫士忙着惩罚那些胆大的侍女,但又怕公主在这里转丢了,当然要拉一个本地人出来帮忙。而且在方卫士眼中,总觉得这个言石生,好像很有本事。 言石生确实很有本事。 他劝公主:“我听方卫士说,那被雨淋坏了的,是娘子母亲留给娘子的遗物。面脂手膏,是娘子母亲亲自磨制,自然对娘子十分重要。娘子现在冒雨出来,不出我的意料,当是想复原那面脂手膏吧?” 暮晚摇便不说话了。 她讨厌这种一点即透、被人看破的感觉。 言石生当然懂这位娘子不是好相处的人,他也不敢太显摆他聪明。稍微点了一下,言石生就几分赧然道:“其实我会做面脂手膏。” 暮晚摇:“……?” 她瞪圆了眼。 就连春华都“啊”了一声,惊诧:“什么,你会?” 春华在心里嘀咕,这个言二郎是不是太抢她的活了? 看她们这种反应,言石生忍不住笑了,那几分赧然也消退了些。 言石生干咳一声,解释:“我家虽然因为我阿父是乡绅的缘故,家中情况比邻里好些。但是岭南此地荒僻,很多东西都是没有的。我家中有尚待字闺中的妹妹,妹妹更小时,她的面脂手膏就是我帮忙做的。” 言石生:“我阿父收藏了一些稀奇古怪的古书,我从里面学到的。” 暮晚摇打量他半晌,道:“然而不同人做的面脂手膏,是不一样的。” 言石生躬身向她作揖,叹道:“小生也不过是尽力一试,希望娘子给这个机会。娘子淋雨这么久,终究是让人担心的。” “让人担心”这几个字落在暮晚摇耳中,如石子击入深渊古潭,让暮晚摇晃了一下神。她的冰雪心肠,竟然被打动了。 暮晚摇不再一脸冷然,而是眼眸微眯,带出一丝笑:“难道你担心我?” 言石生抬目。 她站在台阶上微俯身,凑来望他,一段雪颈下,伴随着香气缕缕,冰雪做成的山丘微鼓,似要探出。言石生身子一僵,向后退开半步。 他怕这位娘子又误会自己对她有非分之想,便恭恭敬敬的:“女客入住陋室,远道是客,小生自然担心女客住得好不好,也不愿女客因为房屋粗陋的缘故而冒雨出去生了病。” 暮晚摇脸蓦地重新沉了下去:“哼!” 竟然拿主人客人那一套来搪塞她。 难道她不是客人,他就不关心她了? 暮晚摇走过言石生身后,身后春华连忙跟上。言石生有些傻眼,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自己都这么客气恭敬了,她怎么越说还脾气越大了? “娘子!”言石生回头唤道,长袍被雨打湿,发带和衣袖缠于一处。 暮晚摇已经站在了自己的白马前,准备上马了。她回头,看到言石生立在远处,青袍微扬,眉目若山似水,恰是俊俏。 暮晚摇目中一闪,她笑盈盈,翘唇嗔道:“不是要我回去,帮我制面脂手膏么?怎么还不走?” 言石生惊喜,没想到自己说服了她。 他却在她手握缰绳要上马时,连忙道:“且慢!” 暮晚摇不耐烦这种婆婆妈妈的书生:“又怎么了?” 言石生撑伞步来,到他们面前,他让不解的春华先帮他拿伞,他放下自己身后背着的木箱,从中翻东西。 暮晚摇疑惑:“不会是要拿伞给我吧?不需要!我戴着帷帽呢。你就不要啰嗦……” 她不耐烦的声音吞了下去,帷帽后,眼眸微缩。因她看得清清楚楚,言石生从他身后背着的木箱中翻出一件雪狐氅衣。 她要是没看错,这么大的木箱,也就只能放这么一件衣服。而言石生背了一路。 言石生要将氅衣披来给她。 暮晚摇向后退了一步。 言石生愣一下,然后解释:“这是我出行前,向方卫士借走的属于娘子自己的衣氅,不是我家中的。娘子不用担心这是旁人穿过、我拿来委屈娘子的。” 隔着帷帽,暮晚摇静静看他。 她道:“你连这个都准备了。” 言石生解释:“我素来如此,没有万全准备不出门……我怕娘子淋雨生病。” 他见她不再躲、却也不主动过来,只是沉静立着。 隔着帷帽,他也看不清她的表情,迟疑一下,他主动上来,将衣氅扯来,披到她身上。见她连动都不动一下,言石生无奈,只好自己帮她系好衣带。 想来她是养尊处优,习惯了别人帮她做事,才连个衣带都不自己系吧。 暮晚摇就看着他站在一步之内,垂下眼帮她穿好这大氅。而有着一层纱之隔,暮晚摇用一种新奇的、古怪的、复杂的眼神,看着这个俊美书生。 她看着他,恍恍惚惚的思绪飘远,想了很多……直到言石生向后退开,声音清润:“好了,娘子且上马吧。” 暮晚摇心不在焉地“哦”一声。 她上了马,春华也上了马。暮晚摇看向孤零零站在地上撑伞跟在她们后面的言石生。 暮晚摇道:“春华,下来与我同乘一骑,把你那马让给言二郎。” 她似怕他们多想,赶紧加了一句:“我是怕言二郎走得太慢,给弄丢了。” 于是两匹马载着人,就这样走回头路。 春华坐在公主身后,她回头,悄悄打算那个言石生。因为公主为这个人破例很多了,虽然看着都不明显,但公主自性情大变后,对谁都没耐心,却对这个人……也是这个书生厉害。 暮晚摇慢条斯理地开口:“言石生。” 言石生正在紧张控马,他一个岭南乡巴佬,不像公主那样日常出行都是骑马。他情绪紧张,就怕自己从马上摔下。暮晚摇突然开口,他紧绷的:“嗯?” 因注意力全在马上,都没有恭敬地回一句“娘子”了。 暮晚摇与他闲聊:“你多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