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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挽干脆道,“我喜欢他跟他姓不姓陆一点关系都没有,他也不是因为出生在陆家才能长成现在这样。” “姜彦,你们的纠葛中谁都是受害者,但只有一个凶手,那就是陆终岳,可你从来没有怪过陆终岳,反倒骂着陆西骁和他妈妈。” 周挽看着他的背影,“我不相信你会想不明白这件事,可读书时你就是斩钉截铁地告诉我,是陆西骁妈妈拆散了你的家,你理直气壮泼脏水给他,反倒让自己成为陆终岳的帮凶。” 姜彦脊背僵硬了一瞬。 “你毕生所追求的是陆西骁早就弃之蔽履的,他妈妈是死在那宅门中的,他拼了命的想要摆脱出来,早就已经和陆家断了联系,他现在取得的成绩和陆家都没有关系。” “不可能。” 周挽说到这里,姜彦终于出声。 他扭过头来,眼眶有点红,透着不愿相信的执拗和自欺欺人:“周挽,不可能的,没有陆家他什么都不是。” 他咬字很用力,紧紧盯着周挽,想从她一分一毫的细节中挖出她说谎的证据。 周挽忽然觉得姜彦很可怜。 他把陆西骁视为眼中钉,看不得他一点好。 过去他为了得到陆终岳的认可而活,后来他为了赢过陆西骁而活,他急功近利,快马加鞭,可到头来却从没为了自己活过一天。 “其实他到底成不成功,我都不在乎。” 周挽说,“我喜欢他只是因为他是陆西骁,他爱的是一穷二白的我,我也会爱哪怕一穷二白的他。” …… 走出楼梯间,周挽和叶叔又对接了一下工作便下楼。 走出医院时陆西骁发来信息,说自己已经到了。 她买了个烤番薯,跑过去坐上车。 陆西骁看了她手里一眼,勾唇:“饿了?” 周挽摇头:“刚才在医院里我同事点了外卖,已经吃过了,就是有点馋,我小时候还挺喜欢吃烤红薯的,很甜。” 她撕掉皮,里头是滚烫的橘红色,在等红灯的间隙她侧头问:“你要吃吗?” 陆西骁没答,只是倾身靠近。 周挽撕了一条红薯果肉,吹了吹,喂给他。 绿灯亮起,车又稳稳向前行驶。 周挽一边咬着红薯,一边看着窗外城市特有的夜景,回想刚才姜彦说的那些话。 她知道姜彦从读书时就渴望功成名就,却从来没问过陆西骁这个问题。 “陆西骁。” “嗯?” “读书的时候,你的梦想是什么?” 他停顿了下,思考片刻,没直接回答,反问道:“你呢?” “我其实没有什么特别确切的梦想,那时候奶奶身体不好,只想着走一步看一步,也没有确切地想过要去考哪个大学,只是很笼统宽泛的一个梦想。”周挽笑了笑,轻声说,“我想成为一个善良的人,不想让我爸爸失望。” 换作别人听了这个梦想,一定是要笑她不切实际的。 但陆西骁没有。 他清楚周挽心底的挣扎和矛盾。 “现在呢?”陆西骁问,“实现了吗?” “还没有吧,不过我很喜欢现在的工作,在这里能碰到很多人很多事,我也能变得善良一些。” 陆西骁笑起来,腾出手揉了把她头发:“那下次我们一起去看你爸爸。” 周挽愣了下,旋即笑着点了点头,眼眶又有些热,她掩饰地侧头看向窗外,缓了会儿才又问道:“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呢。” “读书时我没想过什么梦想,那时候我挺颓废的。” 自从从陆家搬出来,又屡屡遭受了那么多变故,很长一段时间,陆西骁自暴自弃,自甘堕落。 年少轻狂的少年被过于刺骨的现实打得节节败退,绝望到根本不愿去相信充满浪漫主义色彩的梦想,他不奢求拥有未来,只乞求神明别让欢愉的旧人旧事再入梦折磨。 只是他没想到在浑浑噩噩中会遇到这样子的少女。 安静内敛,带着故事感和神秘感,却又干净透彻。 和某些温情的电影故事不同,那个少女不是温暖的太阳,没有将阳光洒向他,也没有朝深渊中的他伸出双手。 因为她就站在深渊中。 她和他并肩站立,然后轻轻牵住了他的手。 就像他当初漫不经心地问周挽要不要和他谈恋爱,而周挽回答说“好”。 如果将他和周挽的故事比作电影,基调与色彩一定不会是阳光明媚的蓝天白云,而是灰暗又温馨的。 像那晦暗嘈杂的游戏厅。 像那樱花盛开却寂静无人的街道。 像那狭小破败的面馆。 像那亮起昏黄暖光的小洋房。 那个少女站在夜晚的灯下,身上明晦不清,有光亦有暗。 他们被世界隔绝,产生一种相互依存、血肉相连的宿命感。 少女牵着他的手,朝着模糊的前方走去。 走吧。 一起走吧。 哪怕我也不知道前方是好是坏。 但我会和你一起。 哪怕是地狱。 那我们就一起去地狱种花。 …… “真论起来,要说梦想也有一个。” 陆西骁说,“后来我会努力学习、努力生活,想成为一个厉害的人,都是因为那个梦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