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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墨直直看着顾沉音,眼睛一眨不眨,“我自救你那刻,便知你无法修炼,你以为顾家,真能强迫我收你为徒?” 看顾沉音不言,玄墨起身,低头看着曾经的首徒,“我若不喜你,自有千万种方法让你离开栖道山,你说我惜名,那为何还能留你在我身侧十年!” 顾沉音从未见过玄墨如此神态,像正在汇聚一场暴风雨,乌云压顶,让人不敢直面。 “八千年前,宫家曾有一纯血之人,试遍万法无法修炼,被宫家取血整整三十七年,五家势力争夺此人,为炼破壁丹,无所不用其极!此人最后郁郁而终,留下三男两女,皆不知所踪。” 玄墨步步紧逼,顾沉音一步一步的退,直到退无可退,身后撞上树干。 “纯血之人,本就无法修炼,我如何教?不过让你徒增烦恼! 我护你翼下,不让你参加任何试炼,就是怕你显露纯血,再引起不必要的混乱,混乱之中,首当其冲,你就是几家势力相争的牺牲品! 十年来,我未敢远行一次,看你成长,还想看你成家立业,子孙绕膝,无事终老!凡人之乐,我愿让你享尽,佑你安乐! 我若厌你恨你,怎会有这些心思?” 成家,立业?子孙,绕膝?顾沉音鼻子一酸,心脏收缩的厉害,他到今日,竟还说,希望看到我与别人恩爱无疑,生儿育女! “那你可问过我一次,我想要什么?”顾沉音仰起头,眼中含着泪水怒意,“你把我当做什么?宠物还是孩子?” “你不过入世二十几年,我已七千多岁,我所做所为,你日后自会……” 顾沉音不愿再听,踮脚堵住对面滔滔不绝的薄唇。 清冽的目光瞬间凝固,笔挺的身姿僵直,半晌未动分毫。 海风咸氵显,吹小岛上荒草簌簌,杂树晃枝,几只小小的啮齿动物立身远看,警惕观察着周围的风吹草动。 顾沉音缓缓降下高度,唇瓣分离,想后退,却忘了身后的树干。只能硬着头皮仰头,眼中是满满镇定,“玄墨长老,这才是我想要的,若你不是傻子,你应该知道。” “还有,你真的不会照顾人,你要是想养什么,还是趁早灭了这个心思。” 玄墨一动不动,像尊石像似的立在原地。顾沉音受不了这气氛,转身跑向岛边,看着晃动的海面,表情逐渐凝固。 只见水面上映出的人,脸颊上被人画了一条极其抽象的红色丑鱼,还有两撇红胡子。 那个鲛人! 顾沉音想起冰凉指尖掠过自己脸颊的时刻,再回想刚刚自己口勿上玄墨的姿态,简直绝望。 用海水搓的满脸发红,才堪堪把红色洗去,顾沉音咬牙用清水最后洗了一遍,方才好受些。 海水下巨大的龟足缓缓游动,顾沉音坐在岸边,不由自主的从须弥戒中拿出一空木盒来,摸着木盒下浅浅的烫字,里面还存有胭脂鹅脯的一点点余味。 果然,做到了,是……真的香。 如今顾沉音才算是看清,玄墨把自己当做了宠物一般,没有自由,没有思想,没有尊重,只要拴在身边,等自己完成凡人应有的一切,负完他应有的责任,最后等自己老死就好。 哪能? 之前为叶寄秋入巫山取泉水时,舅母要玄墨带上自己,那几个月,自己所感受到的温暖和爱意,如今看来更像是一厢情愿。 顾沉音心神恍惚了半晌,才发觉自己从前根本没有如此清晰的向玄墨表达过自己的真正的感情。 那现在呢?足够清楚明白! 他会怎么想自己?自己刚刚竟然如此唐突!回想起那片刻柔软,顾沉音后知后觉的用拳锤地,满脸通红,恨不得把自己埋入地缝里。 太丢人了! xxx 顾沉音收敛情绪,假装无事的赶到小山丘另一面时,众弟子已经烤起了鱼,叶寄秋显然是手艺最好的,也是最会讲笑话的,言语间尽是挑逗意味,羞得两女弟子脸颊飞红。 顾沉音坐在白师兄身旁,这人竟也一边吃烤鱼,一边被叶寄秋的笑话逗的傻笑。看顾沉音过来,白师兄方才放下烤鱼,看起顾沉音情况。 “顾兄,可有损伤?” “没有。”顾沉音毫不客气的拿起碟中一块烤鱼,想着那鲛人,狠狠咬了几口。 “那玄长老可安好?”白师兄远远看了看,“分散时,玄长老与你是在一起的,怎么不见长老?” “我们就在负界龟另一侧,我去旁边洗脸时,看到你们,便过来了。” 白师兄没有多问,点了点头,给顾沉音递来一条刚烤好的海鱼,“昨日长老临走时,告诉我们已唤来负界龟,让我们等候,我们抱着木板浮了一个时辰,才看到这小岛移来。” “哟。”叶寄秋和女弟子们说完了话,才款款走来,站在顾沉音身前,笑的放肆,“顾公子昨日可是唯一一位被骗出去的弟子,怎么,鲛人好看不好看?” “比你好看多了。”顾沉音笑意吟吟。 “你还真是有脸笑,你害我们在海水中泡了一个时辰!”叶寄秋指着那两女弟子,“我们几个男子泡咸水也就罢了,这还有两位美貌女子,你也忍心!” 顾沉音站起身来,保持笑容,“那叶公子如此,可对得起那位小蝶姑娘?” 叶寄秋脸色一黑,明显是想起那日在留仙楼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