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世人眼挑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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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落下,她反手脱下了外衫,直接就盖到了那姑娘的身上。 “将衣裳穿好。” 那姑娘像是没想到她会是这个反应,捏着衣裳的一角咬着唇没动。 苏沅一眼也不多看她,揉了揉自己被磕得死疼的后脑勺,闷声说:“什么时候进去的?” 姑娘明显的停顿了一下,无声的低下了头。 “三个月前。” 苏沅扭头看了她一眼,唇角无声抿紧。 她低头的时候,不小心露出了肩膀和胳膊。 从脖子往上,光是肉眼能见的各色青紫淤痕密密麻麻的,触目惊心。 苏沅心烦的啧了一声,心想这都是什么事儿。 她烦躁道:“最后说一次,衣裳穿好。” 姑娘战战兢兢的捡起衣裳不太熟练的往身上披。 外边有几个人也跟着追了进来。 追来的几个是手持着木棍铁链的壮汉。 见着苏沅身后的姑娘,当场就是一声冷哼。 “臭娘们儿,还敢跑?看我这次抓你回去,不打断你的腿!” 男子说着冲了上来。 苏沅侧步往前拦住了男子的手,沉声道:“兄台且慢。” 苏沅出门的时候,都是男子装扮。 本显妩媚的五官被修饰得极为俊秀。 甚至还带着几分说不出的贵气。 因把外衫脱了缘故,此时一身黑色锦袍,腰间坠着一枚质地良好的玉佩,再加上腰带上的锦绣工艺也不是寻常货色,冷着脸说话的样子倒是挺能唬人。 男子在楼子里做打手,见过不少达官贵人。 打眼一瞧就知道苏沅不是白头百姓,脸上戾气消了几分,带着讨好的笑说:“公子何意?” 像是怕苏沅误会,他赶紧指着苏沅身后的姑娘说:“公子有所不知,这小娘们儿是楼子里的花客,签了卖身契卖进去的,今儿被她找着了空隙,趁人不注意就跑了出来,我们也是按规矩办事。” 苏沅摆了摆手,淡淡地说:“知道你们是按规矩办事,但既是买卖,那自然就是有卖就有买。” “这丫头我看上了。” “怎么你才肯卖?” 换做一年前,苏沅自然是买不起一个姑娘的。 但是今时不同往日。 如今的苏沅虽负债未清,但是兜里还算富余。 出些银子从楼子中赎个人,却是不难。 这姑娘本就是个硬茬子。 几次差点被打死,至今都不肯低头接客。 这次更是伤了人跑出来的。 能把这么个刺头以不错的价格卖出去,自然有的是人愿意。 苏沅没费什么功夫就拿到了卖身契。 她看了一眼手上的卖身契,幽幽道:“你叫徐招娣?” 徐招娣像是还没能回魂,恍恍惚惚的点头。 “是,我……” 苏沅叹了口气,随手将卖身契和五两银子放到她怀里。 “这个自己撕了,早些归家。” “去看看伤,别耽搁了。” 苏沅说完拔脚就走。 完全没有停留的意思。 徐招娣微顿一瞬赶紧起身追了上去。 “公子,公子等等我。“ 苏沅只是想着能救就救,一时不忍出了个钱。 她是真的没想过,就此收一个丫鬟。 徐招娣显然不是这么想的。 她一路追着苏沅小跑了三条街。 苏沅烦不胜烦正想甩了她的时候,不等回头却听到了身后响起了一阵小小的惊呼。 有人晕倒了。 还是苏沅刚认识的。 一个衣衫不整相貌姣好的姑娘家,就这么大咧咧的倒在了地上。 若无人管,就算命大侥幸不死,过不了一会儿只怕又要被人捡回去再卖上一遭。 苏沅在心里暗暗的骂了自己一声多管闲事。 沉吟片刻。 口嫌体正直的转身走了回去。 把人捡起来扛着就走。 客栈门口,来福刚到,正在往里搬东西。 远远的见苏沅扛麻袋似的扛着个人过来了,惊得下巴直接摔到了地上。 他同手同脚的跑过来,小声说:“主子,您这是上哪儿弄来个姑娘?” 苏沅扛了一道气息不匀,想把人塞给来福。 转念一想男女之别,只能是咬牙将人往上顶了顶。 她没好气道:“什么叫弄来的?” “本公子出银子买的不成吗?!” 苏沅一开始只想出赎身钱。 就当作是做日行一善。 不成想,最后还得给姑娘出医药银。 将大夫送走,苏沅苦着脸揉了揉酸胀的肩膀,来福见状赶紧给她倒了水。 “主子,刚刚那大夫走的时候,说了几句似是而非的话,屋里那位到底是个姑娘家,小人进去多有不便,要不您一会儿受累进去瞧瞧,她背上是不是有刺青?” 苏沅闻言不解皱眉。 “看那个做甚?” 她是变态吗? 好好的去看人家背上有什么干嘛? 看苏沅真是不懂,来福眼底多了几分着急。 他小声说:“主子有所不知,按我朝律法,犯了大罪被流放之人,男子刺青刻面,女子腰上雕青。” “大夫许是看到了什么,刚刚含糊跟小的提了一嘴,只是到底不好确定,您且受累去瞧瞧,就当求个稳当。” 若是个寻常楼子中的花客,苏沅碰巧都救了,留下也就罢了。 但若是个被流放贬到楼子中去的罪犯,那就要另当别论了。 苏沅闻言眸光微微闪烁,回想起那女子起初冲撞自己的动作,无声冷笑。 “用不着瞧,估计是真的。” 苏沅如今的身手不算多好。 可也不能说弱。 徐招娣冲撞的动作看似鲁莽,实际上却暗含章法。 虽故意藏拙。 可必定是有几分武艺傍身的。 否则就算是苏沅没有防备,也不至于会被她一下就撞倒在地。 可寻常农家之女怎会有习武的机会? 若说是被流放的罪臣之后,似乎也就说得过去了。 苏沅心不在焉的把玩着手上的茶杯,淡声道:“甭管她是谁,是什么来历,跟我们有什么干系?” “等人醒了,给些银子,将人打发了就是,不必在意。” 来福欲言又止的苦笑了一下,无奈道:“主子既是无意,又何苦费力救人?” 给钱就罢了。 还被迫出力,扛着这么个人走了这么远。 光是想想来福都替苏沅累的慌。 苏沅愣了愣,笑得一脸无奈。 “本是不想救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一贯都懒得多管闲事。” “只是碰巧想起有个人曾跟我说,进了那地方的人啊,多不是甘愿的,扛得住打咬得住牙撑着的,最后也只能是被打死,这样的人没什么活路,也没选择怎么死的机会。” “有人的命实在是太苦了。” “所以既都碰上了,能救就救吧。” 来福恍惚了一下,不忍好奇:“跟主子说这话的人,想来必是个心慈仁善的好人。” 苏沅神色微妙的笑了一下,玩味道:“她可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好人。” 来福面露疑惑。 苏沅扑哧笑出了声。 “那是个曾经的花魁娘子,如今的花楼老板。” 来福悻悻不语。 苏沅无声讥笑。 那种地方出来的人,心再仁,又有什么用? 到了世人嘴里,不都是个卖笑陪身的吗? 世人眼挑剔。 容己不纳人。 多是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