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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燕时澈紧紧揽住了郁燃的肩膀,将青年拽到胸前,以便第一时间保住他,锐利的眼睛透过普通人眼无法捕捉的光亮观察四周,最终在舞台中央看见了一个模糊的影子。 啪。 聚光灯骤亮,化成一束刺目的雪白打在舞台正中央。 光从女鬼枯发遍布的头顶往下,将她的脸部、校服都笼罩在阴影之中,从她露出来的手臂和腿部能够看到青一块紫一块的疤痕与红肿,白衬衣肮脏起皱,裙子上也有大团的血渍。 即使隔了十多米,燕时澈也能够清楚地看见女生校服胸口名牌上写着“阮雅”二字。 她的颈部断裂,脑袋奇诡地吊在脖子侧边,这正好符合郁燃推测出的死因。 按照郁燃在演绎中得到的信息,阮雅转校后受了一整年的霸凌,只有恋人秋鹤是她活下去唯一的希望。在体育馆被人侮辱后,绝望的阮雅想从后校门逃离这个地狱般的地方,她给恋人留下了最后的信息,希望同秋鹤一起离开。 但那晚秋鹤在赴约途中被人围殴致死,阮雅在树林中等了许久没见到恋人,多重打击下,最终上吊自尽。 女鬼动了。 她艰难地转动着断掉的脖子,血红的眼珠穿过发丝一一打量在场最后剩下的三人,那脑袋转动的弧度就像咔哒直响的机械齿轮,筛选她这一次的目标。 燕时澈敏锐地注意到褚子安脸上的汗珠越来越密,背后已经湿成一片,轻轻挑眉,果然‘国王权杖’这种逆天技能是有一定副作用的,想必短时间内发动两次足够让他虚脱。 郁燃捏了捏燕时澈放在自己肩上的手,镇定地向女鬼走去,褚子安的技能有机会能够让他逃过一劫,这样随着剧情自己发展,郁燃和燕时澈必然难以逃过灵异力量的攻击,郁燃从来不会把自己的命运交给其他人决定,就算是面对死亡也是如此。 女鬼脑袋从另一侧嘭地垂过来,死死地盯着郁燃,似乎对这个主动来找死的青年很感兴趣。 而燕时澈也始终跟着他年轻的老板,一步都没离开,他的指尖扣住漆黑匕首,谨慎地注意着女鬼的动静。 “……”沙哑的声音从阮雅的喉咙里发出,刚开始像接触不良的收音机,发出让人不知所云的呜咽,她猛地抬头,头颈僵硬地立在脖子上,遮脸的发丝从脸颊滑落,露出一张伤口密布的脸。 “……一个都别想活。”她阴鸷地笑起来,戏弄着面前的猎物,嗓音忽然凄厉地拉扯,“所有人都得死!” 无数雪白的相纸从头顶纷纷扬扬飘落,戏剧性得就像是舞台表演的一部分,可相纸里空无一物,似乎在印证女鬼的话。 褚子安脸色一白,没想到郁燃之前的猜想成真了,如果女鬼最终可以杀掉他们所有人,那他的‘国王权杖’将毫无用武之地。 礼堂里的体感温度猝地下降,从炎炎盛夏跌入了寒冬,阴风穿过黑暗,那一排排的木偶人齐刷刷地望着舞台,脸上还留着快乐的笑容,似乎在欣赏这出精彩的闹剧。 郁燃幽幽地叹了口气,在女鬼疯狂的目光中,轻喊了一声,“阿阮。” 风骤然凝滞,女鬼血红的瞳孔微微收缩,目不转睛地瞪着他。 郁燃又道:“害你的人都死了,你的仇早就已经报了。” 他从背包里掏出一叠文件,是他们上午探查行政处大楼时,郁燃让燕时澈撬锁偷出来的陈年报告,被打印成了一张一张,扔到了地上。 “这是那些欺负你的人的死亡记录。”郁燃平静道,“你在十年前就已经将他们全部杀掉了,没有必要再为了已报的仇恨,一年又一年将自己封闭在暗无天日的回忆中,残害无辜的人。” 他顿了顿,“秋鹤他也一直在找你。” 脱口而出的名字似乎触及到了女鬼的底线,她顿时怒气勃发,尖锐地嘶嚎:“你骗人!骗人!我等到他午夜!他是个混蛋!说好要永远在一起可是他跑了!他看不起我!” 呼啸的风擦破了郁燃的脸颊,燕时澈迅速将青年往自己身后一拽,单手挡住了威力巨大的厉风,男人的手臂上瞬间出现了五条鬼爪抓痕,血沿着手臂滴答滴答往下淌,若是这一掌硬生生打在郁燃脸上,估计青年的眼睛都要受重伤。 郁燃注意到男人手臂上的伤口,紧紧地抿住嘴,不打算跟这疯鬼耐心对话,他强硬地反手握住燕时澈的手腕,从他身后钻出来径直走到了女鬼的面前,在女鬼下一次发狂前,将兜里的东西抛给了她。 “他一直在等你。”郁燃正视女鬼可怖的眼睛,“他在体育馆里等你,那个你一直不敢去的地方,困住了他整整十年。” 一颗白贝纽扣躺在惨白发黑的掌心,阮雅剧烈地颤抖起来,熟悉的味道让她忘却了此时自己身在何处。 在噩梦到来的前夕,她和秋鹤在教学楼天台看星星,她当时笑着说,毕业时你胸口的第二颗纽扣要给我哦。 秋鹤当时还不解,问她为什么。 “因为第二颗纽扣最靠近心脏呀。”阮雅记得自己那天特别开心,秋鹤亲吻她的额头,说所有的纽扣都给她,不管靠近什么心肝脾肺肾,他整个人都可以给她。 …… “去……找秋鹤……他在等我……” 漆黑的泪水滴落在纽扣上,阮雅的身影在聚光灯下逐渐变浅,最终消失在了众人面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