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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雪,你喜欢钟离云,对么?” 闻言,安陵雪的手一抖,水壶不稳,洒偏了些,一滴热水溅在她手背,激得她手一缩。简单在身上擦了擦,安陵雪没回话,只将热茶泡好,拎着茶壶回了桌边。 几步路,她想了许多。 这几日,她能看得出来,阿言有心事,对她则是欲言又止,却不想是看穿了她的感情,不过有了先前容容的铺垫,她虽诧异,但也不是不能接受。 楚言与她一同长大,她们亲近而又熟悉,所以,如果连容容都看出来了,那楚言当是更加明了。 不过,她也不准备瞒着。她与钟离云的事,迟早是要让他们知道的,安陵雪虽然可以不计较世人的眼光,却想得到他们的理解。她本就打算慢慢告诉她们的。 待她坐定,楚言又道:“阿雪,你是不可能和女人在一起的。” 淡淡的话语随着窗外的风送进耳朵,安陵雪本以为自己会生气的,结果没有,她甚是平静,依旧给楚言倒了杯茶。 茶盏送到面前,楚言望着她,问:“你、不想说点什么?” 安陵雪微微一笑,“说什么?你以为我会否认自己的感情,还是会气急败坏?” 楚言咬了咬唇,有些苦恼,阿雪这种反应,她确实没料到,只将事先想好的利弊同她说了,“阿雪,你该知道,你是官,他是贼,而且她还不准备收手。再者来,你爹是不可能同意的,还有你哥,他一直希望你找个好人家。” 安陵雪撇过头,“人的想法总是会变的。” 凡事总该试一试,一时不能接受不代表一辈子都不能接受,总有一天,爹和哥会想通的。 “不,他们的想法是不会改变的,绝对不会!”楚言坚定地摇了摇头,不待安陵雪反驳,又道:“你知道你娘是怎么死的么?” 安陵雪一句话堵在嗓子眼里,动了动舌头,问:“娘?” 安陵如冬,她娘在她小时候便去了,对于安陵雪来说,甚至没留下什么印象,听他哥说,她娘是上街的时候出了意外,死在一匹失控的马下,很不走运,却也无处说理,没有奈何。 为什么楚言提到这事?难道这事还有什么隐情不成? “我也是无意间得知,你娘是为了保护我娘而死的。”楚言的声调降了下来,难以启齿似的,“你娘还在世时,与我娘……是最亲密的姐妹。” 话已至此,想必谁都明白了。楚言默然,长辈间的事,本不应由她们在背后说三道四,她也是无意间在家里整理时发现了她娘的手记,上面记录的往事,分明字字句句皆是关于安陵如冬,哪怕是她的亲生女儿,也只分得了寥寥数语而已。 她们是表姐妹,从小长在一起,她们曾一起牵手看过春桃秋菊,也曾一起经历了酷暑寒冬,上街时买的糖葫芦总是一人一半,放课后纸鸢牵的是同一根线。 而数年之后,她们各自嫁了人,也各自有了各自的孩子。 本该日渐生疏的两个人,因为楚夏的刚烈和离,又凑到了一起。 一切也没有变化,她们仍旧是一起上街,一起游春,只是这次,她们为孩子买糖葫芦,看孩子放纸鸢。也不得不赶着时辰,回家洗衣做饭。 [这便很好了。]楚夏在手记中如是写道。 当时尚还年幼的楚言,手记中的字勉强认得八九,却不知其中所云之一二。即便是现在,她也不是很懂,只是有些事却是渐渐觉出一点意味了的。 比如,为什么她娘那么宠爱安陵风和安陵雪兄妹。再比如,她娘和安陵辰彼此相看生厌,甚至因此抛下儿女,远走京城。 手记内容零零落落,楚言也不了解多年前往事的全貌,只是雾中看花,推出个大大概概,想必,她爹安陵辰是知道她们之间的故事的。 上一代人的故事,教会我们的是前车之鉴,她爹安陵辰,恨楚夏,更恨她们的感情。 “那又如何?” 她的声音依旧淡淡的,平静如风,淡漠如霜。 楚言惊异地抬首,“阿雪,你知不知道,你爹他是知道的,你娘是因为……” “我知道,”安陵雪打断她,重复道,“那又如何?” 楚言是想说,她爹不会同意她和钟离云的事,这一点,她早就知道,只不过,楚言所言关于她娘的事情,倒是她所不知道的。 但那也是她娘的事情了,早八百年过去了,何况楚言所说,也不完全,她还想着,若真有此事,她还要找楚姨和她爹问个清楚明白。 不过,此时她更在意的是—— “阿言,你为什么不想我去?”安陵雪与她对坐,盯着她的眼睛。 又是一阵风吹进来,楚言额间却落下一滴汗,背也一瞬僵直了,却垂下脑袋,不敢与她对视。 楚言在钟离云走的那日早上,便拦着安陵雪,如今,又是苦心劝她,列出的理由,却是身份、家人这些,安陵雪直觉,一定还有更深层的原因。 不过,她不说,安陵雪也不能逼她。 留她一个人在此静静,安陵雪起身,准备去找容容,她要去找钟离云,免不得要她帮忙。 “不能去,”楚言抓住了她的衣袖,依旧垂着脑袋,“阿雪,不能去,求你。” 她的话里发抖,安陵雪蹙眉,复又坐了下来,叹口气,动了动唇,还是没说什么,就这么陪她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