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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伯显然不能被她这一番说辞触动。世间道理千万,比陆启沛能说会道的人多得是,可那些大道理却都是无关人嘴上的说辞,只有刀子落在自己身上,才会觉得痛。 陆启沛看他无动于衷的模样便知道,齐伯不可能因为自己这几句话便转变态度。所以她话锋忽然一转:“无论齐伯你怎么想,或者说你们怎么想,总归这场无谓的争斗,我是不想参与了。” 齐伯这才开口,带着冷笑:“你见过这些人才与我摊牌,无非就是想把他们也都带出局!” 陆启沛并不否认,她坦然的点点头:“那齐伯你要杀了我吗?” 这话一出,空气似又凝滞了,连带着原本微凉的夜风都似添了三分寒意。 陆启沛的手藏在身后,握拳又松开,其实也并没有想象中的紧张。毕竟之前盛怒之下齐伯都选择了罢手,没道理现在又因为自己这三言两语再下杀手。 果然,齐伯没有动作,他望着陆启沛,一双眉头拧得死紧。 陆启沛渐渐没了谈话的兴致,转过身又往县衙的方向走去。只走了两步,便听到身后齐伯说道:“少主自幼便读圣贤书,喜欢与我说道理,那我便问问少主,为人子女,忤逆父母便是不孝,少主你为了个……女子,如此作为便能心安吗?” 听到这话,陆启沛便忍不住轻笑了一声,头也没回:“我母亲早已离世,至于他,他未生我,未养我,我理他作甚?!”更何况欠的那条命,上辈子就还过了。 话音在夜风中飘落,人已经入了县衙,徒留老者在外呆站了半宿。 一夜星辰当空,翌日果然是个好天气。 小小的河曲县城实在没什么值得留恋,再加上陆启沛外出多日,心中对祁阳思念已深,终究是辞了河曲县令的好意,一大早便带着两个大理寺的小吏,重又踏上了回京的路。 初夏时节,春寒方退,日头照在身上都是暖洋洋的。这样的天气用来赶路,实在是比其他时节要好得太多,再加上河曲距离京城也不算太远,若非陆启沛来回路上都走得急,这一次出行对于两个小吏而言,还算是不错的外派经历。 只河曲虽不远,行至京城也需三四日,头两日天气尚好,陆启沛等人赶路也还方便。哪知行至第三日,天气忽变,一场暴雨打乱了行程。 陆启沛有些郁闷的坐在驿馆窗前,望着外间大雨倾盆,惆怅的叹气——她原本算好了时间的,只需让马车行得快些,城门关闭前赶到京城可能不及,但今晚却足以赶至护国寺了。 算算日子,祁阳在护国寺的斋戒也近尾声。之前说好过两日便去看她的,结果自己这一耽搁,竟是一次也没去看她。公主殿下偶尔也会小心眼,答应她的事彻底失约,只怕回去之后要闹一阵脾气,陆启沛可一点也不想面对公主殿下的冷脸! 这样想着,陆启沛对着窗外大雨愁眉不展。一旁两个随行的小吏却不嫌这大雨碍事,事实上这两日赶路是有些急了,他们正觉得累呢,现下有雨阻路能够休息休息也是好的。 一小吏端着茶水上前,与陆启沛递了一盏,开口劝道:“大人不必着急,这夏日的雨就是来得快去得也快,这会儿看着下得大,说不准过两个时辰便也停了。” 陆启沛闻言点点头,与小吏应付了两句,回过头仍旧盯着外间大雨走神。 小吏的话没什么错,春夏时节就是雨水多,但大雨倾盆而下,往往也不长久。陆启沛干脆坐在窗前等雨停,结果一等就是一天,雨势是小了,却陆陆续续不曾停歇。 及至晚间,不得成行,没奈何只好在驿馆投宿。 陆启沛等了整日已有些心浮气躁,晚间分派客房时,她便拉着驿丞问道:“今日这雨下个没完,依驿丞所见,明日这雨可能停?” 驿丞年岁不小,在此地也待了数十年,对此间天气颇有些了解。他闻言探头往外看了看天色,说道:“这时节的雨可不好说,连下个两三日也是有的。听闻大人是要回京复命,若是不着急,便在这驿馆里住上两日也无妨。若是着急,只怕就得冒雨赶路了。” 不过话是这样说,依驿丞所见,公务当是不急的,没看那两个小吏待得心安理得吗?倒只有这位主官,显得有些着急,看来多半是为了私事。 驿丞见过形形色色的人,眼光倒是毒辣,陆启沛听完也没说什么,只心中已默默有了决定。 此后一夜安眠,翌日清晨醒来,眼睛还未睁开,便已听见窗外雨声淅沥。 陆启沛起身开窗,果然看见外间小雨未停,一夜下来庭院中已积了不少雨水。端看这般,马车想要上路,甚至都不是简单的雨停就能成行,起码还记得等上半日等路干一些才好走。 归心似箭,没那个耐心一直等下去,也怕再等等祁阳就打道回京了。陆启沛关了窗转身就换了一身行动便利的骑装,而后用过早膳披上蓑衣,便欲骑马出行。 两个小吏见状有些惶恐,迎上去正要说什么就被陆启沛摆手打断了:“我急着回京是有私事,此番有雨阻路,你二人留在这里等雨停也是正理。大理寺那边你们不必着急,等雨停再带着卷宗文书回去便是,不会有人怪责的。” 说完这番话,抛下众人,陆启沛只带着个侍从便冒雨走了。 这驿馆距离京城其实已不远,乘马车也不过大半日行程,骑马而行只会更快。即使雨天难行,清晨出发的陆启沛,午后也纵马赶到护国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