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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启沛执筷的手顿住,左思右想也没想起自己与楚王有什么干系。 在朝中, 祁阳和陆启沛的立场从来都很明确, 哪怕太子如今形势不好, 二人也是坚定站在他身后的。诸王不是没有试着拉拢过, 可全被祁阳毫不留情的拒了,久而久之双方也成了对立。 陆启沛有些纳罕,想不明白这早该死心的楚王为什么又找上门来。她端着碗筷略一思忖,还是摇头拒了:“今日大理寺中有新案要查,何时才能下值我亦不知,还是不劳楚王殿下久等了。” 仆从得了她的回话,躬身退下,出去便与楚王的侍从转达了。 可不过片刻,那外出转达的仆从竟是又跑回来了。 陆启沛慢条斯理的吃着饭,脑海里还转着今日的案子,闻声抬眼看他:“又怎了?” 仆从便躬身上前,递上了一张信笺:“这是楚王命人转交大人的。” 陆启沛终于放下碗筷,接过那信笺打开来看,里面端端正正写着的却是两个日期。一个是三年前,一个是四年前,寻常人见了只怕要好一阵不解。不过陆启沛脑子转得倒是快,很快认出了这两个日子,联想一下,便也明白了楚王的用意与威胁。 略微垂眸,将信笺重新折好,若是对面那仆从抬头,便能瞧见她唇角玩味的笑意。不过仆从从始至终低眉垂眼,自是没有瞧见,他只听自家大人说道:“去回楚王的人,我会如约前往。” 仆从自不敢多问,应了一声又匆匆退下了。 陆启沛随手将那信笺仍在一旁案上,端起碗筷便又吃了起来,全没有楚王以为的惶恐担忧。 整个下午,陆启沛都很平静,如往日一般忙着整理卷宗梳理案情。直忙到夕阳的余晖投洒入屋内,外间的仆从终于忍不住提醒,她才想起还有楚王之约要赴。 看着满桌的卷宗,陆启沛头疼的按了按额角,想了想还是起身出去了,随口吩咐一旁小吏:“将门锁好,不许人擅入,里面的东西也都不要动。” 小吏答应下来,扭头就替她将门锁上了,确保明日她来时一切如常。 陆启沛也不停留,向外走去,便走便问:“今日忙得有些晚了,可送了消息回府上?” 大理寺这地方不比寻常,查起案来经常说不准时间,所以为了不让祁阳担心,她早就吩咐过身边仆从,只要她当值不能准时归家,便不需问她,先往府中传回消息。 仆从早习惯了如此,自然躬身答道:“已经传过消息了,殿下知道大人晚归。” 陆启沛点点头,脚下不停的走出大理寺:“那楚王邀约的事,也说了吗?” 仆从想也没想就答道:“已经说过了,殿下让大人随意。” 陆启沛满意的点点头,对于自己半点儿私密都没有这件事,相当不在意。仆从虽然早知如此,可看驸马这般模样,心里还是忍不住暗暗纳罕,真不知这般坦然是真性情还是假姿态? 不过无论如何,公主驸马夫妻和睦,他们这些仆从的日子也是好过的。 正想着,陆启沛已出了衙署,登上马车。 仆从忙跟着跳上了车辕,车夫驾着马车便往陶然居驶去。 梁国的官署大多卯时上值,申时下值,清闲些的衙门下值更早,午后便有下值回府的。大理寺当然不在清闲之列,不过楚王以为陆启沛惶恐,必然会在申时下值赴约。 因此为了晾一下陆启沛,使她更为惶恐,楚王直拖到了申末才往陶然居赴约。 然而到了地方一问,人还没来! 楚王脸色当时就不好了,可还是忍耐着先往了雅间等候。谁知这一等便是大半个时辰,面前的茶水都换过两轮了,那人才姗姗来迟。 陆启沛能踏着夕阳进入陶然居,还得多亏这地方距离大理寺的衙署不算远。 她入了雅间见到楚王,与对方见礼时,嘴里说着道歉的话,面上却无多少歉意:“下官处理卷宗一时疏忽忘了时辰,来得晚了,还望殿下见谅。” 楚王眯眼瞧她半晌,心里却是又惊又疑又气——惊的是陆启沛这般坦然平静。疑的是莫非自己猜测有误?气的自然是对方这不在意的态度! 诸般念头在他脑海中闪过,却又飞快有了定论:必不是他猜错了,否则陆启沛何必赴约?她既来了,便是心虚,如今做出这般坦然姿态,也不过是给自己看的。 这样一想,楚王复又定下心来,之前的种种情绪也都缓和了下来。他神情自然的起身请了陆启沛落座:“不妨事。陆少卿公务繁忙,也是为我大梁尽忠,本王岂能责怪?” 陆启沛闻言略一挑眉,注意到楚王对自己的称呼不是驸马,而是官职。 两人落座后寒暄两句,陆启沛今日前来不过是为了听听楚王所图,并无意与他纠缠。再加上心里还惦记回家,便先开口问道:“殿下今日邀我来,不知何意?” 说话间,陆启沛从袖袋里摸出了之前楚王命人送来的信笺,轻轻放在了两人之间的案几上。 楚王见此眉梢微扬,笑道:“驸马是聪明人,当知取舍。”他说着,指尖在那信笺上轻点:“你也当明白,本王手里的,可不止这随手能写的信笺。” 陆启沛听出了他言语间的威胁,可她其实很想问问,楚王手里到底还握着什么,又凭什么以为陆笙会是她的把柄?不过她还想等楚王透露今日相邀的真正目的,到底将这些话都咽下了,只捏着茶杯轻轻转动,顺着他的话问道:“那殿下想要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