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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里, 祁阳靠在陆启沛身上, 手却掀开了车帘一角,闲闲的望着车外风景。看着马车从权贵云集的街巷,渐渐行至人声鼎沸的闹市, 喧嚣的人声传入车内, 满是鲜活。 祁阳看了一会儿, 便又觉得无趣了, 放下车帘后转头看向陆启沛,忽然问道:“对于那个……那小孩儿叫什么来着?你对她可有何打算?” 陆启沛抿抿唇, 答道:“她叫陆笙。”说完又垂眸:“先养着吧。” 陆笙今年还不到三岁,正是当年陆启成被齐伯安排留下的遗腹子。可惜生来便是女孩儿,一如当年不被看重的陆启沛一般, 这个孩子在齐伯眼中也失去了大半价值。以至于这三年间她的存在几乎无声无息,连陆启沛都快遗忘还有这个孩子存在了。 直到月前, 陆笙的生母病逝了, 齐伯不知怎么想的, 就把这孩子送到了公主府来。当时便惹了好大一场风波, 盖因陆笙与她生得太过相似,总让人以为这孩子是陆启沛的私生子。 祁阳闻言, 指尖勾起陆启沛披散的一缕长发, 在指尖把玩片刻, 脸上却露出些迟疑:“真就这般养着吗?我看那孩子与你倒是有几分亲近。” 陆笙自出生起就没受过关注,包括曾对她怀抱着莫大期待的生母,也在知道生了个女儿后便对她冷淡异常。那身份不高的婢女或许不知,如果她生的是男孩儿,大概活不过生产当日。因为不知,所以便对使她美梦破灭的陆笙生出了怨怼,这两年对她几乎视而不见。 在这样情况下长大的孩子,多半都是缺爱的。而当她发现自己与陆启沛生得颇为相似后,心中天然便对她生出了亲近,以至于今日这般偷偷躲着看她的情形,已不是头一回发生了。 陆启沛想起那孩子,也有些无奈。她自来心软,无论过去多久也不会改变,对于那样一个幼小的孩子,她自然也硬不起心肠来。只是陆笙的身世让她介怀,毕竟陆启成的死可是她一手谋划的,再退一步说,前世两人也是死敌,早不是关系亲厚的姐弟了。 想了想,陆启沛又问祁阳道:“陆笙的身世,你不介意吗?” 祁阳垂眸,也想了想,答道:“我是不喜欢她爹。可她生得与你这般像,我看着便会心软。” 陆家的人似乎都长得很像,陆启沛和陆启成如此,如今的陆笙也是如此。尤其陆笙还是个女孩子,小小软软的一团,每回见到她们都是那般胆怯又期待的模样,让人看了忍不住心软。而且看着小小的陆笙,也让祁阳想到陆启沛幼时模样,便总有种想看着她长大的冲动。 只是说完这话,祁阳却又蹙眉道:“只她的身世确实是个问题。当年之事齐伯当是知道的,他现在却将陆笙送到你面前,让你教养,你说他到底安的什么心思?” 陆启沛半揽着祁阳,指尖在她蹙起的眉心上轻轻揉了揉:“他安的什么心思,都不要紧,端看你我如何做想了。不过也不着急,这事你我慢慢思量便是。” 陆笙如今不过两三岁的年纪,齐伯就算是要借她的手做些什么,少说也得等十年后了。至于十年后是何光景,陆启沛不知道,但她知道自己和祁阳不会隐忍蛰伏到那时。 等一切尘埃落定,一切问题便都不是问题了。 两人对此都有自信,也就此打住了这个问题。又说些闲话,马车便在不知不觉间驶出了京城,渐渐向着约定的清水河畔而去。 暮春三月,草长莺飞,清水河畔早已经是绿茵成片,鲜花盛放。 马车驶来,远远便见那一片桃花林又到了盛放时节,粉白的花朵成片绽放,衬得林中之人如在画中。而其间少年嬉笑,少女穿行,又将这副画卷渲染得好不热闹。 祁阳看着这片桃花林,还是那般的喜欢,隔着老远便掀开了车帘去看。直到马车走到近前,望见桃林外等待的王府侍从,这才放下车帘收回目光,做出了一副端庄模样。 诸王与公主出行,自不会与旁人混与一处,便独辟是一片地方由侍卫隔离。 祁阳来得不算早,赶到清水河畔时,诸王与公主已经到了大半。 襄城公主在今日诸人中居长,她又与如今已经封了梁王的四皇子一母同胞,今日这场聚会便是由她牵头的。一见祁阳与驸马到了,她便主动迎了上来,而后目光在两人身上一转,便笑道:“皇妹与驸马果然好恩爱,走到哪里都是一处。” 祁阳却是毫不避讳的牵着陆启沛的手,闻言也笑道:“皇姐见笑了,今日请帖上不也写了驸马的名字吗?我带她来,也是应当。” 请帖上当然写了驸马的名字,只是当真带着驸马来聚会的公主却是不多,俱是与驸马相处融洽的,才会想到在这样的场合也将人带来。至于祁阳和驸马,两人三年间倒尽是恩爱之名,只月前听闻府里突然冒出个小儿,还与驸马生得极像,坊间便都传那是驸马的私生子。 谁都知道祁阳公主与驸马结褵三载,恩爱非常,可膝下却迟迟未有所得。而男子大多是重传承的,在这样的情况下,接了这样一个孩子入府,所为似乎不言而喻。 而公主天潢贵胄,自来都是骄傲的,襄城等人听闻消息,还以为这两人会闹掰呢。今次相邀聚会,带着驸马来的公主都比平时多了不少,为的就是来看祁阳笑话。 可等这二人出现,举止言语,目光牵绊,又哪里有半分嫌隙龃龉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