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蓄着山羊须的中年男人叹息一声:“这都什么事儿。净添麻烦。赶紧找人给陈先生带话,改去如月楼。时间不变。再遣人去如月楼定好房间。” 咕噜—— 室内一对主仆听到声音,面面相觑。 祝眠摸摸肚子,是该吃饭了。 下了整日的雨,街上尽是泥水,寻常人撑伞奔走,衣裙鞋袜尽是泥点子。祝眠撑伞走在街上,除了鞋底,浑身上下干干净净。 街边茶馆生意惨淡,小二倚着门柱,有气无力地招揽生意。祝眠路过时,小二仍敷衍地招呼两句,没想到他竟真的停住脚,钻进茶馆里去。 一壶茶叶末,一碟醋泡花生,两个馒头,算是有菜有汤,吃得津津有味。 茶馆里本有说书老者,因下雨没什么生意,就没支摊子,只和一边伙计闲聊。 “我瞧见了,娇滴滴一个美人儿,锁链子扣着,几个捕快扯着锁链子就把人拽走了。这一路上又踩泥水又淋雨。” “真有那么漂亮?” “可不是,漂亮极了!那说是仙女娘娘也不为过。可惜捕快都是群粗人,不懂什么是怜香惜玉。这一路上可不好走,我瞧她那双脚,这辈子恐怕都没走过这么远的路。要是我啊~” “是你怎么着?是你怕不是这把老骨头都支棱不起来,搁人家裙子底下躺着办案。可别说了,喝你的茶吧!” 两个馒头塞进肚子,花生一颗不剩,茶叶末也喝得干净。祝眠留下几文大钱,抱着刀晃出茶馆。 雨还未停,不再撑伞,淋着雨在街巷中徐徐走着。 也不知,那伙人到了没有。 逛了半条街,迎面是药铺的招幡,祝眠顿住脚,进了药铺,抓了几副驱寒退热的药。手中无伞,药又不能淋雨湿水,只好塞进怀里,一路抱着刀继续慢慢悠悠地走。 天完全黑时,他走到软玉楼门前,见贴了封条。 封门自然难不倒他。 轻车熟路地绕到三楼,翻窗进入枯坐禅。 比他离开时更乱了。 也是,屋子的主人被官府铐去,没人收拾,自然是一片狼藉。 淋了一路的雨,浑身上下湿漉漉的。他将药包丢在桌上,褪去外衣。这是女人的屋子,房中翻找一遍,没找出件男人衣裳。无奈,只能将衣衫上的水拧干,挂在窗边上迎风吹着。人则往床上一躺,拉过暗香阵阵的棉被,睡觉。 后半夜时睡醒,瞥一眼时辰,刚过丑时,正是人们最困的时候。夜间行事,此时最佳。 他将衣裳穿好,虽还潮湿着,但总比能沥水时强些。临走前,又在浴桶边上搜出小锅小炉,恰巧能将药煎上。 …… 潜入牢房的事,祝眠干过多次,也是驾轻就熟。 刚进牢房,他便发觉事情有异,但也在常理之中。狱卒们被扒了衣裳,歪七扭八地昏倒在地。探过两三人的脉息,还活着,便不再理会,向内行去。 夜里太静,牢房深处的动静便格外分明。 ——“师兄,又昏过去了!” ——“这也太不经打。” ——“毕竟是个女人,还是那种地方出来的。” ——“算了。把人带走,等醒了,换个法子再问。” 祝眠拍拍牢门,侧首探看进去,随意问道:“豆腐脑和油条好吃吗?” “祝眠!”牢中五名穿着狱卒服饰的人齐齐回头,亮出兵刃,“纳命来!” “才五个。”祝眠松松垮垮依靠着门框,“平云寨好歹还来了六个人。” 李珠枫无门无派,无家无室,住在长平山腰的平云寨中。平云寨原是一帮悍匪,有次见李珠枫孤身一人,下山欲抢,被他收拾了一通。而后他便在平云寨住下,悍匪再不敢劫道,老老实实地做工养活寨子。李珠枫也没闲着,替谢华君押镖,也是为了赚些银子,养活那一寨子金盆洗手的土匪。 前几日,李珠枫不敌祝眠,死了。 昨夜赶至枯坐禅与祝眠夜斗的六人,便来自平云寨,是替李珠枫复仇。 此刻牢中试图审问春容的五人,来自沙漠,是殊花阁的弟子,寻祝眠自然也是为了复仇。为越殊花复仇。 “明日黄昏,银州城观星台,叫上你们的兄弟姐妹一齐来。”祝眠动了动刀,未出鞘,“省得一波又一波,麻烦。” 祝眠若约了时间,哪怕天崩地裂,亦不会毁约。 殊花阁五人先后撤去,牢房内空旷起来。 春容孤零零吊在梁上,衣衫仍潮湿贴身,愈发显得身形纤弱,摇摇欲坠。祝眠轻跃起身,刀出鞘,切断绳索。 人落入怀中。 轻飘飘一个人,抱在怀里,仿佛是揽了件衣裳。衣裳上还有阵阵浮香,与牢房的肮脏臭气格格不入。 她本不该在这儿。 祝眠动了动手臂,使其脑袋靠在自己怀中,免得她醒后脖颈难受。 他的衣裳不厚,春容额头抵上来时,热意透过衣衫,直达胸膛。 真烫。 看来药没白熬。 祝眠抱着人,大摇大摆地走出牢房,一路回到枯坐禅中。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有大改动。 第20章 疗伤病 伤狱卒、劫囚犯,是件大事。 但银州官府毫无动静,还在失踪人员名单上,添了个小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