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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心助人是邻居们有求在先,日复一日地照顾病人是因为养老院拒绝接收尤清芬而她再无别的亲人,卫金桂是陈樨丢给他的,照应江海树也是陈樨的授意。卫嘉只是在接受,在底线上被动给予,像遵循某种被依靠的习惯。他看似很好接近,其实跟谁都挺疏远,没有要求过任何东西,也不曾将自己交付出去。 江海树私底下把自己的想法拿出来与陈樨探讨。如果还有人能看穿卫嘉心里在想什么,那个人很可能就是陈樨。陈樨以一己之力构建了卫嘉所有的私生活。 可陈樨嘲笑江海树想得太多。卫嘉心里什么都没想,他什么也不喜欢。他只是个按既定程序完成人世间操作的智能仿真机器人。对于卫嘉来说,她与旁人的不一样也只是“脸皮更厚”罢了。 其实她原话里还有一句——“长得也比别人更美”。追求真理的少年选择性地将它忽略了。 本章完 第15章 玻璃纸之夜1 卫嘉夜跑回来,江海树正在尤清芬房里看电视剧并解说剧情。这是江海树最近找到的新目标,他觉得自己可以通过对话、聊天帮助尤清芬打开“心扉”,不再整日像个阎罗似地枯坐在房里。也不知他是怎么熬过尤清芬的冷眼坚持下来的。 “嘉哥。”从房间探出半个身子的江海树打了声招呼,伸手指了指阳台的方向又缩回去了。 打从刚进门卫嘉就已经闻到了阳台飘进来的烟味。但他还是按原计划先去洗了澡,出来的时候陈樨依然不在屋子里,他这才推开了阳台门的纱门。 “回来了,嘉哥。”趴在栏杆上抽烟的陈樨回过头,学着江海树的语气调笑。 江海树是昨天才改的口。老是“卫医生”“卫医生”地叫太生分。可是叫“卫叔叔”大家都有点儿别扭——好像一个拖油瓶在呼唤他的继父。他想,卫嘉都能做卫金桂的爸,他是卫金桂的舅舅,以同辈相称不算太过分。 卫嘉拎着刚买回来的一组啤酒坐在阳台椅子上。这对藤椅也是陈樨住进来后新添的。这些日子陈樨几乎没有出过门,唯一一次大半夜让卫嘉陪着她去吃烧烤,听到摊主说她长得很面熟,像电视里的某个明星。她顿时也没了吃下去的欲望,假笑着敷衍几句就打包走人,后来也再不提出门的事。卫嘉提议一起去人少的社区公园跑步她也没答应。 江海树说陈樨在北京也是一阵儿一阵儿的,有时没完没了地出去疯,有时待在家十天半个月不出门。但卫嘉知道她无论哪个“家”都绝对不是几十平的小房子。不知从哪弄来两张半旧藤椅之后,他还自己做了把简单的水磨石小茶几摆放在了阳台,改变了一下晾衣服的位置,至少腾出了一个除了吃喝拉撒以外的空间。 “我怎么记得你比我还大14天?”他笑着回应陈樨。 陈樨果然不服气,一屁股坐回椅子上说:“我妈生我的时候早产了一个月,所以从受精卵着床的时间来看,我诞生得比你晚。” 卫嘉趁机把她手中夹着的烟给缴了:“要知道你抽这么狠,我不该带酒回来的。想喝酒就不要抽烟了。” 陈樨笑逐颜开地打开啤酒,说:“烟是你抽屉里找到的,酒也是你买的。你不能总是诱惑我又逼着我自己选。我才不选,我就这样儿!” “接下来你是不是还要说自己抽烟喝酒纹身烫头样样都很行?”卫嘉很懂她的套路。 陈樨仰着头大半罐啤酒下肚,朝他飞了一眼:“哎,我真纹了一个,要不要看?” 卫嘉就着没熄灭的半支烟抽了两口。他平时抽得很少,也没有烟瘾,只有加班的时候才会用来提提神。陈樨裸露在衣服外的皮肤都是完好的,那意味着她一定纹在了某个古怪的地方。 “不要脱衣服。”他警告道。 话音没落,陈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睡裤拉下了一半。饶是卫嘉早有准备,还是惊地别开了头。 他起身看了看屋内的动静,这才捂着脖子说:“我颈椎差点儿折了。” “至于吗,又不是没有看过!我晚上睡觉不穿长裤,你半夜上厕所、早上起床没见过我踢被子?”陈樨嗤笑,“快看,别墨迹!” 想来他不从,她是不会罢休的。其实也就忽然露出白花花皮肤的那一瞬间冲击力太强,要说尺度倒也不算太惊人。陈樨的露肤度大概等同于臀部肌肉注射,只不过平时护士下针的位置多了一行鲜红色的字母。 “看清了没有,大声念出来。” “b·s·q·j·w……英文缩写?” “啧,想问题简单点,汉语拼音!” “……好了我记住了,你先把裤子拽上去。qsqjw……别生气今晚?不奢求……接吻?你纹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卫嘉已经尽力按照陈樨的脑回路来思考了,但陈樨只是仰头笑,一根手指在面前来回地摇:“不对,不对!你要反过来念。” 这一提醒,卫嘉即刻就领会了。 她纹的是——卫·嘉·去·死·吧! 卫嘉嘴角的笑意淡了下来,弹了弹烟灰才无奈道:“尽干这些瞎胡闹又没营养的事儿。你老公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陈樨说:“难道你最该问的不是我为什么那么恨你?” 卫嘉没有吭声,她也不介意,继续笑着说:“起初想纹胸口,那样好像比较性感,可是穿礼服的时候还是有些不方便,你也不配做我胸口的朱砂痣。所以我就想着干脆纹在尾椎骨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