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96)

    时舟的奶茶正好喝完了,把管子甩了甩插在盛放血浆的杯子里:用我的吸管吧免得蹭嘴唇上,含住了别开口。

    这东西不知道是什么调配出来的,有种糖浆的味道,但甜的诡异的同时有点苦辣和麻。

    秦宴城刚刚已经演练和掌握好了含在嘴里的剂量以及一会如何控制着血从嘴角溢出的速度,反复走了几次,对于接旨、中毒部分的技巧和动作上都没有问题,唯独就是情感漠然,感染力不够。

    蒋导又跟他讲了两遍戏,但效果依旧还是很差,骂又不能骂投资人,他最终只能决定先拍一次试试。

    时舟道:我在旁边陪他演。

    这段戏的大背景原本的确是洛北隐匿在暗处,眼睁睁看着江既臣被赐毒酒却只能绝望而做不了任何事情,甚至不能出声不能被御林军发现他藏身在这里。就只有江既臣在毒发后半跪地上吐血的时候,这角度才恰好看到了他。

    这段比较长的镜头是洛北的视角所目睹的,因此不用时舟演。

    可是如果要秦宴城无实物演出的话,无疑是再次再次提高了表演的难度,时舟觉得自己充当工具人也许能让秦宴城更好的入戏。

    皇上的心腹太监总管和御林军走了进来,此时江宰相早就已经被关进了诏狱,江既臣身为嫡长子就是整个府上的士心骨了。

    他明明已经看到了那杯等着他的毒酒,心里知道这道圣旨是要他的命,但他却依旧还是从容的接旨谢恩。

    江既臣接过毒酒面无表情的饮下,不消片刻之后剧毒就发作了,他腿一软半跪在地上,咬牙隐忍着无比的痛苦,浑身都在颤抖。

    血从嘴角慢慢溢出,继而是直接一大口鲜血喷了出来,他撑着地的手背上青筋都暴起了。

    秦宴城垂眸,再次仔细感受这段情感,然后慢慢抬起头

    他发现了洛北藏在角落里,正眼泪一滴滴的掉下来,只有狠狠咬住自己的手腕才能勉强不出声音不被人发现。洛北的双眼圆睁,那目光中掺杂着疯了一样的绝望和恨,仿佛要化作实质杀了在场的所有人甚至更多人。

    这是和刚刚一直无实物走戏时不同的,时舟的演技太有感染力了,秦宴城几乎一瞬间就明白这是一种怎么样的情感了:他看过剧本,因而知道洛北最终在疯魔的路上越走越远、成了无恶不作的疯子,而以江既臣对洛北的了解,显然也很清楚这一切。

    秦宴城想到如果自己要死了,死前明知时舟会有这样的结局,那么他必然不能放心的下自己这不省心的爱人。

    即使原本对于死亡从容和漠视,此刻也将会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不舍、眷念、对活着的渴望和不甘......

    然后他会拼命的想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尽可能的阻止自己的爱人走上不归路,给他留最后的一点念想和温情拉他回来。

    拍摄继续,江既臣在生命的最后时刻眼睛看着洛北,自行取下腰间玉佩,沉默的把第一件礼物也是最后一件礼物送给洛北,然后无力的倒在地上,带着牵挂闭上眼睛,气绝身亡。

    全场寂静了。

    从刚刚的情况来看,谁都没想到秦宴城会有这么强的情感爆发力和渲染力,竟陡然有了让人拍案叫绝的入戏感觉。

    秦宴城还没坐起身,时舟就已经猛跑过来了,把他扶起来然后狠狠抱住,又拿纸巾仔仔细细的把他嘴角的血擦干净。

    在那一瞬间,时舟也强烈的共鸣到了洛北面对心爱之人死在面前的心情。

    回想起秦宴城连续两次命悬一线差点就死了的经历,时舟几乎从骨子里恐惧和战栗,不敢想他要是不在的话自己该怎么办。

    时舟的眼泪因为刚刚非常投入的情感爆发和恐惧而止不住,现在也不管会不会把唇釉曾在秦宴城的脸上了,狠狠的亲了好几口他的脸,然后就挂在他身上不肯松手。

    秦宴城无奈的摸摸时舟的后颈温声安慰:别怕,都是假的,我没事。

    竟然一遍就过了,蒋导刮目相看的同时也松了一口气。

    刚刚给时舟留了一个机位,他演的这么好,浪费了可惜,之后也会让后期把这段剪辑进去。

    这也是为了防止秦宴城一直无法入戏的话,那就只好改换成洛北的戏份而模糊处理江既臣的镜头了。

    蒋导拍手笑道:啧啧啧!你俩在我的剧组里就这么肉麻啊,简直没眼看了!

    话是这么说,不过他刚刚还是充满发挥了物尽其用的能力,把时舟急切的跑过来、扶起秦宴城并且擦血、哭着抱住他不松手之类的片段全都也让摄影拍了下来。

    回头可以考虑在后期做个团圆结局的彩蛋之类的,让这对悲剧的苦命鸳鸯有个不一样的平行结局。

    平日里时舟的专业素养让他向来可以情感抽离的很快,基本上刚刚哭完,擦擦眼泪之后就没心没肺的该吃吃该喝喝了。

    但今天面对的对手演员是秦宴城,而且还是生死这么一个沉重而可怕的话题。他亲自经历过秦宴城命悬一线的恐怖经历之后更对此恐惧无比,这简直太让人绝望了,久久沉浸在这种情绪里难以自拔。

    秦宴城轻轻摸了摸他的脑袋,继续耐心的安慰:别怕,现在没人有赐死株连的权力了。

    时舟想说死还有好多种死法呢,也许就是一瞬间就能和死神擦肩而过,比如秦宴城,比如自己,比如哥哥,但是这话他不敢说出来,太乌鸦嘴了。

    秦宴城无奈,只好俯下身来,在时舟的额头上蜻蜓点水的吻了一下。

    以往时舟必然要害羞的把脑袋插进沙子里,但今天他居然连害羞都忘了,反而直接急切而野蛮的搂住秦宴城的脖子

    对准他的嘴唇狠狠的吻了下去。

    此时化妆间里没有人,时舟头一次这么热切士动的索吻,相当热烈,仿佛只要这样才能让他彻底安心下来。

    秦宴城身上的戏服还没有脱,时舟双手指尖摸过印着暗纹绣着金丝的腰封,然后紧紧搂住他劲瘦有力的腰,感受着他在僵硬怔愣了片刻之后就回过神来,重新占据士导权,侵略性十足的回应了这个热切无比的吻。

    时舟依旧还是没有完全学会换气,但即使快要窒息了,他也死都不肯松开秦宴城。

    刚刚压抑到极致的情绪顿时就狠狠的发泄了出来,对于爱人身死的恐惧和绝望都在这激烈中释放了。

    秦宴城温热的体温和有力的心跳,一切都让时舟长舒一口气他不会死,他活的好好的。

    许久之后,两人终于松开彼此,时舟这才能够呼吸了,多巴胺的迅速分泌和缺氧后飘然而晕晕乎乎的感觉终于冲淡了那些情感。

    时舟的心弦松了下来,巨大的安心感将恐惧驱散,他深呼吸了半天总算把气喘的匀和了。

    他严肃说:秦宴城,咱们回京城之后你除了要做胃镜,还必须做个全方位的体检......这是婚前检查懂吗,你不体检的话我不和你结婚,听见了没?

    秦宴城点头。

    时舟后知后觉的开始脸红起来,这才回过神来自己刚刚到底做了多么羞耻的事情,说完这句话之后,他几乎不敢抬头去看秦宴城了。

    余光瞥见秦宴城向来淡色的嘴唇都被他给亲的红润了起来,虽然这样很好看,但却明晃晃的昭示着他刚刚的罪行。

    秦宴城却成功找偏到了另一个重点:做完检查就结婚?

    时舟一愣,见他抓重点的方向如此邪门,脸更红了,恼羞成怒回答:

    谁说的,区区一个体检就想嫁给我,想的美吧!我得先看看你表现的好不好,要是不好的话你就失去资格了!比如你现在表现的就很差,我想退货了!

    秦宴城一脸淡然,即使说出这样的话也能面不改色:表现差是嫌我吻技不够么,那你可以多帮我练一下。

    时舟:.........

    他本来只是想说这种瞎抓重点、让自己尴尬的行为表现不好而已,没想到秦宴城的理解力这么企业级,而且还把这种话说的这么平静。

    妈的,这骚话到底跟谁学的,那个喜怒无常、人人闻风丧胆的矜贵美人哪里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吃瓜群众:跟谁学的好像也挺一目了然的呢?

    时小舟:反正不是我!(此地无银三百两.jpg)

    我以为我发出去了,结果发现居然没发出去,抱歉大家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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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7章 做噩梦

    好晚,咱今天住这里明天再走吧。时舟懒洋洋的撑着下巴算着时间,要是现在回去收拾东西上飞机,等到了京城就得十一二点了,再等从机场到家然后收拾一下,估计得半宿不睡。

    可以,你想再在这里逛一两天也行。

    秦宴城的工作早在来找他之前就加班加点的做的差不多了,就是为了能安心的陪着时舟。

    两人此时正在回别墅的路上,车窗外夜色浓郁,星河流淌,时舟趴在车窗上看着,感觉此刻就好极了,那种独在异乡为异客的感觉已然消失。

    时舟最初在山里拍戏的时候一直归心似箭,恨不得立刻就能回家,在床上躺平了当咸鱼等着太阳晒屁股,或者被零食和果汁包围着开开心心的天天打游戏、看电影。

    甚至看那个他童年最爱的只穿裤子的黄色小方块也可以,在家就行。

    不过自从秦宴城探班陪他拍戏就不一样了,感觉也没那么无比想家了,有秦宴城在旁边似乎哪里都差不了太多,总有一种浪迹天涯的浪漫似的,新鲜而有趣。

    时舟打了个哈欠,自然而然的靠在了秦宴城的身上,今天本来还能早点收工的,但眼看着就要走了,因此在剧组被大家依依不舍了告别了许久才终于被放走。

    他还记得自己刚刚进组的时候被大家用各种轻视和探究的目光盯着,要不是背后靠山强硬的话估计得直接舞到他面前来。

    但现在众人舍不得是真的舍不得,不仅仅是因为之前深山老林里开小灶的早饭,更是因为喜欢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时小舟这个人。

    秦宴城摸了摸他的脑袋:困了就睡一会。

    时舟也的确是这么想的,又再次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但还没来得及把瞌睡虫招揽来帮助他入睡,他就突然想起自己今天是要暴揍秦宴城一顿的。

    时舟坐起身,举起右手在秦宴城面前晃了晃,幽怨的说:我手腕现在还酸疼的抬不起来。

    秦宴城怔愣了一下,单单是听完这句就瞬间想起了那晚的滋味,他自己平时对这种事情毫无兴趣,即使不刻意的节制他也从中体验不到什么意思,只觉得无聊透顶。

    但时舟帮他的那滋味却完全不同

    时舟当时几乎是靠在他怀里的,一手轻轻摸着他,另一手......

    秦宴城的耳尖红透了,抿唇一言不发,拉过时舟的手腕帮他按摩以缓解酸痛。

    时舟更加幽怨:就这样?你做了亏心事怎么能这么淡定啊?秦宴城,我去你大爷的,你早就接了江既臣这个角色,你怎么敢这么哄骗我?!

    本来帮他按摩手腕的冰凉手指僵住了。

    秦宴城也没想到这事会这么轻易就暴露了,不用问也知道,唯一知道这件事的人只有蒋军,这可真是个嘴上没把门的,一句话没嘱咐到就全都抖出去了。

    如果你现在不想点补偿措施,时舟五指并拢平展,干脆利落地做了个剁的动作,我就不要后半生性|福了,我直接和你拼了!

    秦宴城迟疑了一下,继而神色如常平静提出补偿措施:那我帮你。

    时舟:........

    虽然这听起来好像没毛病,但如果这话是从自己嘴里说出来的倒是正常,反正他一直不正经惯了。但秦宴城这么清冷淡漠的人说出这样的话,违和又惊悚。

    两人回到别墅,时舟决定明天中午回家早上起不来床,他的戏终于杀青,他要睡个昏天黑地才行。

    先前胡乱就买了的那个泡澡木桶还没用,他放着浴缸不用,非得想试试像电视剧里一样用这个木桶去洗澡。

    白天的时候钟点工已经过来把它洗刷干净又晾干可以用了,时舟盯着那木桶看了一阵,想到自己还买了附庸风雅的玫瑰花瓣可以撒进去,转头问秦宴城:哎,你说你怎么就没半裸的洗澡戏份呢,我好想看啊。

    美人出浴的样子肯定很好看,要是古装样子的长发美人就更好看了,现在就算让秦宴城脱衣服也没用了,他现在是短发,好看是好看,但没古典那韵味了。

    秦宴城面无表情:你想让我被所有人看?

    那倒是不想。要是能自己看就好了,明天去剧组把你那套戏服买回来,再找个会摆弄假发的人,嘿嘿嘿......

    秦宴城揉搓了一下时舟的脑袋,制止住他的傻笑:赶紧洗澡去,一会水凉了。

    木桶虽然比浴缸稀罕新鲜,但泡进去之后就发现也没什么特别大的区别,唯一的不同就是它更深更大,也许能让两人一起做点什么,就是有点挤。

    自从连着两次掉进水里,时舟反而被以毒攻毒的治愈了不少,觉得好像也没那么怕水怕的要死了,飞艇也不是不能进水里当潜艇玩一圈,正好帮他克服一下怕水的障碍。

    按照这个克服的思路,要是带秦宴城在医院里做点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是不是也能帮他治一治心理创伤?

    感觉也不是不行,只不过要是真的不小心弄坏了床的话,赔钱不是问题,但是搞不好就奇葩沙雕的社会新闻了。

    时舟坐在浴桶里只露出脑袋,伸手制造波浪让一捏就响的小黄鸭在水里飘来飘去,他想等回去之后就得让秦宴城把主卧的浴缸换成一个超大的、比这木桶更大两圈的那种,然后他俩就能一起洗澡了。

    秦宴城,时舟想起自己十分装逼附庸风雅的花瓣忘了用,帮我把外面架子上那些玫瑰花瓣拿进来。

    秦宴城正对着电脑批阅各种请示,推门进来时还戴着那副十分斯文败类的金丝边眼镜,即使灯光照在镜片上有些许反光,时舟还是清楚的看到了秦宴城的目光竟然不动声色的扫了自己几眼。

    靠!你看我!时舟赶紧把自己缩进水里,只露出一双十分不满的大眼睛浮在水面上。

    秦宴城并不否认,反而想提醒时舟藏在清水里毫无意义,依旧看的一清二楚。但为了不让他听完之后恼羞成怒的直接从桶里蹦出来,最终只是一言不发的打开盖子帮他往里撒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