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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穿过影壁、游廊,进了正厅,便见着一位憔悴的妇人,脸色苍白,双眼红肿。 约莫五十来岁,两鬓斑白,一身靛青色的裙袄,略显富态,手上缠着象牙珠,身披狐裘。 她自我介绍,姓冯,可以称呼她作冯夫人。 冯夫人教人取出钱财,温和诚恳地赠予二人。 逢喜死死拉住萧琢,以免他见钱眼开丢人:“冯夫人,实不相瞒,此次我们来凉水镇,正是为了您家的事。” 冯夫人一开始还犹豫,逢喜让萧琢将刑部的令牌拿出来后,她才泪水涟涟,噗通一声跪下,“大人呐,我们家世代积德行善,我家老爷就连路上见着只蚂蚁都不忍心踩伤,怎会做出杀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 逢喜连忙将人扶起来:“既然有冤屈,又为何不上告京城?” 逢夫人便又泣泪:“不是我们不想,老爷被抓走,随后没两天判定的文书便下来了。 我们想着去伸冤,但却受人威胁,说我们若是安安静静的,尚能保一家平安,若是硬要去洛阳告状,便要我们一家子的命。” “我们一开始也不信,但自那天起,事事都受阻碍,想必是真凶颇有权势,这才……” 逢喜听得义愤填膺,这正与昨晚他们的猜想对应上了,于是当即安慰她:“你放心,无论是多么大的权贵,总大不过亲王去。你说是吧,萧琢?” 她回头看向萧琢。 萧琢好似在出神,她叫了好几声才回神,然后敷衍的点头。 眼见着天色也不早了,冯夫人安排人给两人准备饭食,叫了女儿出来和他们见面。 “我与老爷大概是福薄,一生行善积德,也只有这一个女儿。” 那位王娘子看着瘦瘦弱弱娇娇怯怯的,十分孱弱,模样也与冯夫人半点不像,脸色有些蜡黄,生有细细点点的斑,风一吹几乎就要倒地的样子,逢喜也不敢和她大声说话。 萧琢扫了一眼碗筷,轻轻按住逢喜的手,低头凑近了轻声道:“你晚上来我房间,我有个好玩的戏法子变给你看。” 逢喜有些奇怪地看他一眼,都查上案了,他还有心思记得要给她表演个戏法子?多大的心? 席间逢喜算是知道那王娘子为何一副娇怯瘦弱的模样了,她连半点荤腥都不碰,转捡那些没油水的素菜果盘吃,也吃不上两口便说饱了,在侍女的搀扶下回房了。 逢喜想问几句,但又想着人家私事家事,还是不多嘴多舌的好。 饭后,萧琢说要回房躺着,逢喜气得要捶他两下还没捶着,骂他一句烂泥扶不上墙,便气呼呼带着记录本找冯夫人了解情况去了。 待将整个事情的经过了解后,逢喜推开门,便见萧琢在门外转来转去,时不时揪人家树上的枯叶。 “你不是回房间躺着了吗?”逢喜将门带上,然后问道。 萧琢伸了伸胳膊,百无聊赖道:“这不是说要给你变个戏法儿嘛,怕你不守约去找我,还是我来等你吧。” 逢喜拿记录的册子在他胳膊上拍了一下,嘀咕一句:“怎么回事……” 明明昨天还挺正经的帮她分析案情,今天一换回来就又不正经了。 “我刚跟冯夫人讨论了一下子案子,发现一些线索,你要不要听?”逢喜问他。 萧琢拉起她就跑,嚷嚷起来:”听什么听?你查案就行了,我就出来玩一趟。” 二人走后,房门从内打开,冯夫人红着眼睛,直直盯着二人离开的方向,冷嗤一声:“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加上一个只知道贪图玩乐的王爷,能怎么查?” 逢喜进了房间,此处是冯夫人特意为萧琢安排的,她四处打量了打量,感叹:“王家的确富贵非凡。” 然后坐定,“你要给我表演什么?快点,我赶时间去睡觉。” 萧琢将自己下午打架时候被撕破的衣裳拿出来,穿针引线,低头借着烛光开始手指穿梭翻飞起来。 “哦!你还会缝衣服?”逢喜惊奇地凑过去,萧琢将她的脑袋推到一边:“挡光了。不是说从冯夫人那儿得到了一些线索吗?什么?” 逢喜坐回去,“你不是不爱听么?” “闲着也是闲着,你讲讲就当解闷儿了。” 逢喜刚好也想找人分析分析,就算萧琢不能给出什么意见,她跟着念叨念叨也有助于整理思路。 “冯夫人说被害者的确是王员外请来的帮工,当时王家要为家里的小娘子新盖一座戏台子,所以请他来的。 但是受害者于二月十日,台子完工后便结账回家了,直到二月十三日官差来抓人时候,他们都未曾再见过。” 萧琢头也不抬,冷不丁问她:“那你觉得王员外家可有古怪之处?” 逢喜沉思了一会儿,才摇摇头:“王员外家除了小娘子过于孱弱意外,好像也没什么奇怪的,就是也不知道他们家做什么生意,竟然看起来如此富贵,堪比我在莱州见到的皇商了。 但我也不能只听取冯夫人的一面之词,还要找证人求此事。” 萧琢从里灵巧地打了个结,将线咬断,一口白牙显得格外整齐,他语气缓缓,“你既然有想法了,那就照着继续查下去吧。” 他原本就长相偏精致柔和,在烛光之下,更有几分温柔的味道,尤其不吵不闹的时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