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坊间都在传,京里两个青年才俊,偏偏都熬成了大龄男子也不成婚,私生活还都让人津津乐道。 阿酒作为其中一个主人公,倒是没见到几个明目张胆在她面前说嘴的,她也确实并不将那些人放在眼里,可一想到全都是因为鲁肇而起,就想冲他发火。 这种火气只针对鲁肇,她已经忍了许久。 难道还真像将军所说,她越来越暴躁了吗? 阿酒说完那些话,理智回笼,努力从医理上思考她这火气的来源。 鲁肇自知他害得阿酒名声受损,十分愧对她,伏低做小地道歉,又哄道:“只要你能出气,打我几下也无妨……” 阿酒震惊,没想到他这种话也能说出口。 鲁肇走近一步,将手臂伸给她,一副由着她打的模样。 阿酒退后,见他又跟上来,一生气,抬脚便踢了鲁肇一脚,正好踢在他的靴子上。 她这一真的动脚,两个人都有些呆住。 鲁肇回过神,还纵容地问她要不要再踢几下,完全抛掉了他努力保持的深情又稳重的形象。 阿酒教他这模样弄得无奈,忽然升起来的火气倏地消了,绕开他就要回去。 鲁肇站在原地目送她,几年来,次次都是这般。 阿酒也不是铁石心肠,走了几步,心里不是滋味儿,又停下来,低声道:“我就是自私,只为自个儿考量,绝对不会进信国公府的门。” 她想当个纯粹的大夫,想一直陪在将军身边,但是想鲁肇想得很少。 鲁肇不以为意,“你不能喜欢旁人,只要你没有想要嫁给别人,保持现状我也无所谓。” 他当然不是毫无作为,他也有自私之心,除了裴君和他身边那些人,旁人知道阿酒跟他有牵扯,绝不敢冒着得罪他的风险求娶。 阿酒听他如此说,眼神恍惚了一瞬,咬了咬嘴唇,含糊不清道:“我没准备节礼,你若是不急,进去我给你把把脉吧。” 鲁肇吞咽口水,喉结上下动,不容她反悔,立即道:“从正门走不好,我翻墙进去!” 他说完话就闪身拐进一侧的巷子,阿酒捂住眼睛,须臾之后才敲门回家。 外人不知道鲁肇夜里进了阿酒的住处,宅子里的护卫却是知道的。 因为裴君现在住的宅子比御赐的宅子小一些,女护卫们便都住进了阿酒这个小宅子,她们察觉有人翻进来,都做好攻上去的准备了,是阿酒回来阻止了她们。 女护卫们不知道该不该跟裴将军禀报,第二日,阿酒自个儿便跟裴君坦白了。 大晚上把脉…… 裴君想要揉眉心,但看着阿酒站在她面前心虚低头的模样,到底还是保持住了平静,“你是怎么想的?” 阿酒抬头看了她一眼,小声道:“保持现状……” “坚持不谈婚论嫁?” 阿酒毫不犹豫地点头,嘴角带着讥诮的弧度,“您说奇怪不奇怪,男子的前途便是前途,女子的前途就是嫁个好人家,将军这样的人物,还得男装示人才能一展抱负。” 裴君心平气和地说:“你寻常没有这样过火的情绪,世情如此,随心而为便是。” “是。”阿酒平复了一下,有条不紊地说,“我说想悬壶济世、救死扶伤,做了信国公府的宗妇,约束颇多,便是鲁将军护着我,我的抱负还能亲自实现吗?” “待到我真的进去,若是终有一日,我变了呢?兴许鲁将军再瞧那时的我,感慨唏嘘,追忆往昔一番,要另寻旧梦之人……” “所以不如保持现状,顺其自然。”阿酒洒脱道,“昨日我依照本心开口挽留,今日我便觉得浑身畅快,至于旁的,管他呢,我只是不想日后回想起来心生遗憾。” 裴君:“……” 可真是……不愧是阿酒啊。 裴君轻笑起来,指背微曲,轻敲她的额头,训道:“再如何顺应本心,也得记得人言可畏,莫要太张扬。” “若不然,我再拿些银钱,跟邻居商量,高价再买一座宅子,供你们幽会?” 阿酒瞧见她眼里的戏谑,轻咳一声,大气道:“京城地贵,将军想买还得攒俸禄,我买便是,鲁将军想见我就去我的宅子。” 裴君想到鲁肇那张冷脸没名没分地吃阿酒的软饭,忍不住发笑,笑过又有些感慨:“你我初识时,你还是个文静的性子,如今这样……” 阿酒直直地看她,骄傲不已,“我这都是随了将军,将军不承燕王殿下的情,还不是位高权重。” “我或许只是微末小医,但我年老后将我一生所医的脉案整理成册,流于后世,兴许也能教学医之人趋之若鹜呢。” 裴君自然相信她,“阿酒定然能做到。” 阿酒微微扬起头,神情是意气风发。 裴君有些关心,但既然阿酒已经做好决定,她是要全然支持的。 阿酒就算买了新宅子,也还是住在现在这个宅子里,女护卫们都是她的人,听从她的命令。 裴君将厉娘子请到书房,交代她帮阿酒遮掩一二,其他的不用管。 而厉娘子知道了她的态度,便明白日后该如何应对,回去交代其他女护卫。 她们这些女子,都不是寻常的内宅妇人,不会用异样严苛的标准去看待阿酒,且鲁肇虽是个本事出身都厉害的人,在她们眼里,住在阿酒的地方,那就跟红缨村里女人当家没什么区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