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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年老,常年伏案批阅奏折,沉疴不少,不要命却也教人难受。 一个好的臣子,一定要适时的关心陛下。 裴君本来要直接说正事, 话到嘴边一转,担忧道:“陛下为国操劳,定要保重龙体。” 明帝却笑道:“裴卿亦要保重好身体,否则到了朕这个岁数,恐怕还不如朕身体好。” 裴君回京不到一年,已经“大病”了两场,更不要说身上一些旧伤时不时就要彰显存在,教她小疼一下。 如此,裴君还真不确定她老了能有明帝硬朗。 而明帝笑容不减,悠悠地感叹:“朕这一生,眼见没多少年了,只愿能清醒些,多为大邺做些事,也好教这身后名,不沾‘昏聩’二字。” 裴君起身,躬身道:“陛下圣明,百姓爱戴,自然名垂千古,受后人敬仰。” 这是裴君的肺腑之言。 大邺开国至今,四位皇帝,开国皇帝铁血创下江山,第二任皇帝昭帝巩固江山,但到了第三任皇帝昌帝,初时不显,越老越昏庸,若非在更荒唐之前猝死,大邺的江山没准儿都要被他折腾败了。 昌帝死得突然,又未曾立储君,明帝强势上位,就连民间都悄悄流传,昌帝的死许是与明帝有关。 当年是何种境况,裴君不甚清楚,可昌帝给大邺留下的种种隐患,至今还没有消除。 明帝这些年能够肃清朝堂,大邺能够抵御住突厥入侵,而且还有愈来愈好之势,哪怕背地里确实有些见不得光的事情,他也是一位明君。 君和臣,臣与臣,官与民,立场皆不同,各人做各人心中所求之事,裴君不能完全认同,也只是因为她站在她自己的立场上。 如此,求同存异便是。 他们都希望大邺更好,大邺的百姓更好。 裴君拿起她方才写好的一张纸,双手抬高,道:“陛下,臣以为臣之策,大有可为,请陛下过目。” 明帝教人拿过来,边看边道:“朕在大蕃安插数人,一直未曾寻到机会在大蕃有所作为,裴卿有更好的建议?” 裴君详细说道:“探子扎根艰难,不敢妄动,否则极易功亏一篑。但此番大蕃大王子和络绒公主来朝贺,臣以为,正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机会。” 明帝看着裴君在络绒公主名字上勾的圈,“裴卿认为这络绒公主可以利笼络?” 裴君道:“当日宫宴,便可看出那大王子与络绒公主不合,大王子对络绒公主忽然对臣表示仰慕,显得极为意外,想必他们一开始的目标并不在臣,但是络绒公主没有遵照约定。” “她敢这般做,定然有些凭仗,只是这凭仗似乎不够强……” 所以,她才会出现在大邺。 若是换个懦弱无能的公主,裴君断不会生出此心,而络绒公主有些能力,虽不知具体能力如何,也不影响大邺操作。 “但凡这络绒公主有一丝不甘之处,大邺皆可与她合作,而且她与弟弟感情深厚,也更容易拿捏。” “只要大蕃乱上些年头,再恢复,便需要时间,到时大邺已经休养生息好,兵强马壮,外敌不敢轻易来犯,起码能保西境十年安定。” 这期间,大邺能够将更多的心思放在内政和突厥身上。 当然,这是好的预期,也可能会出现意外状况,但此时并不需要付出太多便能做的事情,为何不做。 但明帝一直不言,裴君便问道:“陛下可是顾忌络绒公主是女子之身?” 明帝勾起嘴角,不以为意道:“若能得用,男女又有何妨?有时女子狠起来,丝毫不逊色于男儿。” 明帝抬眼,冷漠道:“朕只在意,她值不值得朕费心。” 一切皆可验证,裴君既然提出,自然要负责到底,主动揽下这个活计。 明帝听完她的所有计划,看着她退出去的身影,有一瞬间的晃神,其实裴君大可不必做多余的事,但她不得不留下来之后,便迅速调整,尽心尽力。 然而触动只存了片刻,很快,明帝便拾起帝王的冷酷,提笔拟旨,然后叫人去宣旨。 太监总管拿着圣旨,径直来到定西侯府。 定西侯府的世子一直未定下,明帝忽然下旨,册封定西侯长子为世子。 这个旨意极为突然,整个定西侯府都惊了一瞬,定西侯长子,如今的定西侯世子,大喜过望。 次子一家失魂落魄,唯有罗康裕,眼中闪过异彩。 定西侯不明就里,却不能抗旨,第二日还进宫谢恩。 然不知为何,定西侯出宫时整个人极苍老,没两日,便宣布分家,不止三个儿子,住在府中的二房也都分出去另过。 为此,府里老太太很是闹腾了一阵儿,皆没能改变他的决定。 原来定西侯府一直未立世子,各家便有些说嘴,此时立了世子不说,还直接分了家,可比各国使团的热闹还要热闹。 可惜他们无论如何打听,皆不明缘由,只是再有人为罗康裕做媒,女方的条件到底降了级。 侯府公子和一个七品校尉,那是完全不同的,即便侯府家底不俗,定西侯夫人也十分上心,她还是常常在外头为三子的婚事遇冷。 定西侯夫人心里难过,不敢教儿子知道,回家便要对着夫君唉声叹气,只是定西侯一直都没有回应。 定西侯夫人看他这般,越发难受,当即跟定西侯吵道:“咱们三郎的婚事都耽搁了,你怎能如此冷漠?有你这样当爹的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