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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得志随他到集文阁, 见到了云娘。 他寻常是个极勇的人,可一到了云娘面前,话便说不利索了。 “云、云掌柜,我想着今日上元灯会,你、你应是没功夫出去逛, 便买了些吃食、物件儿, 送、送给你……” 这些年送云娘金银珠宝的不少, 这么平平无奇的木箱, 倒是极少。 云娘却不能收,“郝将军客气了, 无功不受禄……” 郝得志脑子一急,语无伦次道:“云掌柜莫与我客气,我没有别的意思, 不是, 我是有别的意思,但是我没有强求的意思。” “我、我是中意云掌柜,想娶云掌柜过门,但是不敢随便寻媒婆上门,我怕云掌柜不高兴。” “云掌柜要是愿意嫁给我, 你说什么我都听,我的钱都给你管,我一定将你养胖。” 郝得志心跳如擂鼓,耳朵里都是咚咚声,根本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只瞧见云掌柜看他的眼神越来越奇怪,他这心也掉到了谷底。 他想要回忆,但是越回忆脑子越是不听使唤,干脆放下木箱,匆忙逃走。 云娘:“……” 可无语过后,打开木箱,看见大包小包的吃食,唯独一个泥人也都是憨傻气儿,又忍俊不禁,“真是个傻子。” 而郝得志慌慌张张跑出金风玉露楼,记忆才渐渐回笼,想起他说了什么,一张黑脸又红又热,显得脸更黑了。 裴君打量他这羞窘的模样,好笑地问:“怎么送个礼物,慌成这个样子?” 郝得志满脸懊恼,“将军,怎么办,我好像唐突云掌柜了……” “唐突?”裴君自然知道他不可能调戏或者欺辱女子,可这唐突……“如何说?” 郝得志垂头丧气,“我说想娶她。” 裴君挑眉,“那云掌柜如何说?” 郝得志摇头,“我跑出来了,但她肯定觉得我奇怪。” 她若是真愿意嫁给郝得志,想必阿酒也放心些。 可惜…… 裴君拍拍郝得志的肩膀,安慰道:“大丈夫何患无妻,慢慢便习惯了,左右你也孤身一人,我不会逼迫你娶妻生子的。” 郝得志:“……”并没有高兴起来。 他跟在裴君身后,求道:“将军您向来有办法,不能帮我出出主意吗?” 裴君背手而行,以态度告诉他“无能为力”。 她这张脸在百姓间太过好认,好些来往的人都能认出她的身份,驻足看她,裴君不想过于引人注意,路过一个卖面具的摊子,便停下来。 摊主热情地招呼:“您要哪张面具,小的都给您最低价。” 裴君在他身后挂着的几排面具上一扫,买了一个昆仑奴面具,付过钱,便直接扣在了脸上。 她少年时其实是白皮,那时常有小娘子为了瞧她一眼,躲在他路过的地方假装不经意地偶遇她。 后来入伍,常年练武在外打仗,脸晒得黑了些也糙了些,不过身体更精壮,个头也更高。 回京后,肤色稍稍养回来些许,她手指捏着漆黑的面具时,不看手上遍布的老茧,强烈的黑白色差,惹得周围路过行人的视线不自觉地投过来。 郝得志是个心大的,这时候已经恢复过来,周遭人注意到的他早习以为常,跟在裴君身后没心没肺道:“云掌柜只要不成亲,我偶尔能去看看她,也知足了。” 而后,瞧着他们走得方向,问道:“将军,老夫人和七娘子要来逛灯会,您是要去接吗?” “那么多护卫跟在身边,她们不用接。” 裴君目视前方,再往前走一走,便是皇城城门。 她是想要知道明帝何时出巡,好心中有数。 不过裴君并没有见到明帝从皇城出来,而是先看见了祖母和妹妹。 老太太年纪大了,裴君叮嘱她:“若是觉着累了,便早些回去,明日后日都能出来看。” 老郭氏心神都在人头攒动的灯会上,冲她随意地摆摆手,“我这儿有婵儿呢,不用你操心,你快去忙吧。” 裴君哭笑不得,放她们离开。 老郭氏和裴婵等人避着行人慢慢向前走,瞧见什么热闹都要停下来看看。 女护卫们也都没见过这样热闹的场景,跟在两人身边儿,稀奇地左顾右盼。 厉娘子尽责,提醒几人:“多顾着些老夫人和七娘子。” 老郭氏拍拍她的手,道:“不走远,若有事儿,呼喊一声便是。” 主街上,除了各处安排的固定的金吾卫,还有四个校尉并两百金吾卫两两在街上来回巡逻。 他们都穿着统一的金吾卫军服,挎着腰刀,震慑宵小。 老郭氏她们走上街不过一刻多,已经瞧见三波金吾卫,实在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这不,前面又走过来两个金吾卫,其一正是罗康裕。 罗康裕先看到裴婵,随后注意到她身边儿的老夫人并几个女护卫,正要上前问好时,看见横街过来的一行人。 先前裴君和郝得志走过,特地交代众金吾卫,若是见到鲁将军,便派人去通知她。 但罗康裕不止认得鲁肇,还认出他前面的人是当今天子,霎时一惊,却不敢声张,低声地身旁金吾卫道:“你去通知将军,就说瞧见鲁将军了。” “是,罗校尉。” 那金吾卫离开之后,便只剩下罗康裕一人,他看了一眼裴婵,便向明帝等人靠近,靠近后也不敢张扬,不敢称呼,只恭敬地躬身行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