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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清浅看了她一眼:“迦南所产脂水,质地纯净,中州海内唯婆罗洲所产可比,焚燃三昼不灭。” 说话间,另一侧看台也被点着。群侠极力扑火也无济于事。竹架刷了桐油,满地锦旗彩绸,山风一吹火势腾腾蔓延,熊熊烈火映着众人绝望的神色。 万归涯用袖掩住口鼻,从看台旁退了回来,脸上黑一块白一块:“咳咳咳!王八蛋太毒…咳咳,厄咳,不成不成,火太大了。” 然老爷子大吼一声:“愣住干什么!大家往中间站。” “没用的,没用的。”明士伸手一指,“绳子已经开始断了。咱们这边矮,肯定都会滚过来。” 君大帅低喝:“不得扰乱军心。” “他说的不错,这么多竹子,熏也把我们熏死…”月听筠话到一般,急急咬住舌尖定了定神。她自知害死卓寒之后,自己心中惶急,已经乱了方寸。 此刻两侧烈火逼近,黑影滚滚,呛人口鼻。群侠龟缩在中间,身后天堑难渡,悬崖深不见底。 沉寂中有人自暴自弃:“要我说不如跳下去看看,总她娘的比烤焦了好…你们谁给老子一刀算了。” 万归涯大怒,指着碑林崖:“发屁,要老子说不如冲上去宰了那王八蛋!” 就在此时,悬崖对面忽有人影闪动。群侠让黑烟熏得眼泪直流,皆是不敢相信,屏气凝神盯着对面。 人影急速驰来,竟然是一队人马。领头的中年文士,怀中抱着一个女童。 李昭雪一惊,邵灵低呼一声:“师尊?” 来者正是小钱,抱着她的是南郑城主邵修诚。小钱知南郑城离得近,邵灵姐姐又是少城主,于是花钱找马夫跑了一天一夜,到南郑城搬来救兵。 群侠已经心如死灰,忽见救兵天降,便如涸鱼得水,绝处逢生。 “大当家!” “邵城主!” “是邵城主!” “邵城主救我们!” 邵修诚抱着小钱脚下生风,几个起落就到了断桥边,惊见对面硝烟弥漫,尸横遍野,仿佛古战场一般。烟熏火燎之中,幸存众人衣衫褴褛,惨不忍睹。 邵修诚立即对身后门人道:“速速去那边大殿搜寻绳索。” 邵灵上前急道:“师尊,此事说来话长,殿中恐有妖人。” 邵修诚放下小钱,留了一人陪她。自己领着门徒奔向太和宗祖庭方向。群侠见他远去,心中重燃希望,七嘴八舌感慨此番大难不死。 小钱双手一合,大声喊道:“昭雪姐姐!” 群侠让开一道,容李昭雪走到断桥边。李昭雪见她无恙,不胜欣喜,刚要开口说话,手臂一重被人拽下深渊! 事发突然,谁也不曾料到。 邵灵来不及多想,纵身跃下深渊,伸手一揽勾住李昭雪。扶槐长绸已经烧毁,千钧一发之际顾不得许多,掌中骨链飞出缠住邵灵脚踝。 旁边群侠七脚八手,慌忙将两人拽了上来。还来不及问清缘由,东侧悬崖边一人身子摇晃,毫无预兆得栽下深渊。众人茫然看向深渊,但见其中隐隐约约升起白烟,就这眨眼功夫又摔下两人。 群侠惊骇,忙往后退。你挤我,我挤你,慌乱中两边看台倒塌,成千上万根火竹,噼里啪啦往下掉,带着炙热火焰四处滚落。不论谁一旦碰到,顿时皮开肉烂。 霎时间,呛鼻浓烟中多了熟肉烧焦的恶臭。 然老爷子提起景计,啪啪两个大巴掌:“说,你们设了多少毒计!下面是什么!” 景计一张口,脓血中带出几颗牙齿。 他不敢隐瞒:“咳咳…我说我说!当初怕你们从下面走,炸塌两边通路结果下面裂了一条缝。不知里面什么妖物并看不见,可一点火星就炸。” 他说了一大段话又叫浓烟一呛,咳得上气不接下气:“咳咳咳,二长老派了几队人马…咳咳…发现呆得时间一长就会昏死过去,叫人用树枝盖了土,咳…我发誓!后来再也没死人。” 君大帅闻言蹙眉:“定是炸断石桥,把洞口又砸开了。” 李昭雪听得惶恐,连忙对小钱喊道:“小钱,往后退,往后退,有毒!” 小钱见对面骚动,已知不妙。扭头回望,却不见邵修诚等人赶来。 深渊中白雾升腾,如同一头巨大的怪物慢慢爬上来。萧清浅扭头往回望,看台倒塌,竹子滚到此处,两边火势渐渐烧到一起,碑林崖被火光遮掩已经看不清。 她道:“不能再留,先到中间去。” “不成!” “也只能如此。” 群侠中争论两句,再也没人说话。有人随萧清浅往火中走,毕竟越过火墙之后,腹地宽阔还有喘息之地。有人留在原地,反正碑林崖上不去,躲进谷中早晚烧死,不如在此等一线生机。 万归涯犹豫再三,渐感头晕目眩,随着众人退到山谷中间。 他站在汉白玉比武台上,茫然环顾左右。两侧高台已经烧成火墙,三面火势滚滚如浪直有七八丈高,滚滚黑烟冲入云霄遮了大半天空。碑林崖那侧,迦南殿主长身屹立,白袍鼓动,扎眼的很。 万归涯喃喃自语:“烧死好还是炸死好?” 群侠一个挨一个蜷缩在比武台这处,望着火舌渐渐逼近本就惶恐,听他此言刹时心中凄然,无不万念俱灰。 群侠活者不少,却是死寂一片,只余烈火爆竹噼里啪啦的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