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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书人嚼着缠丝果子,踱步走出。瞧着地上两具尸体,叹了口气,折扇一挥指着春鬼鼻尖道:“亏得小生还出言提点,都说子夜子夜。真是朽木不可雕也,孺子不可教也。 ” 他说得痛心疾首,转头便喜逐颜开道:“殿下剑法已然返璞归真,咦,您怎么受伤了!” 萧清浅专注的挽起袖免血迹沾染。她看着伤口一点点愈合,方才松了一口气,若叫阿桐瞧见,定然要又惊又乍瞎担心。 说书人哗啦一声,收起折扇,笑道:“小生这就去唤君瀚府的人来,将此地收拾干净。” 萧清浅听说书人走来,泠然道:“不必了,让屋里人去。” 她抬眸冷视,吓得说书人赶紧咽下打趣的话,进屋叫出大钱一家。 小钱在屋里听得双眼发亮,此刻见地上两具尸体,顿时脸色煞白,死死抱着李昭雪。大钱把妻儿护在身后,哆哆嗦嗦道:“女…侠,我我,俺么……” 李昭雪久经变故,胆色自然不比寻常。她神情镇定,抱拳深深一鞠,口中恭敬道:“多谢女侠援手,大恩大德,昭雪铭记于心。” 萧清浅沾了茶水,细细擦拭手上血迹,闻言淡然回复:“不必铭记,仇可以长,恩不宜久。能让扶槐用落薰香之人,必定有偿还之物。” 说书人双目一冷,却未说话。 萧清浅抬头侧目,似笑非笑的望他一眼。转而对着李昭雪说:“诸宜宫的人就守在屋外。” 李昭雪心中一叹,摸摸小钱的脑袋,温柔一笑。伸手拔下发间木簪,走到萧清浅身边,果断放在桌上。 萧清浅看也不看,对着说书人道:“去将君瀚府的人找来,将里外收拾干净。” 说书人撇撇嘴,推脱道:“我又不是君瀚府少帅,里面收拾干净也就罢,外面…人家岂会听我的。” 萧清浅面露不耐之色,点了点桌上的木簪。 说书人无奈,摇着扇子出门。 小钱见他离开,好奇探头看去。李昭雪连忙将她紧紧拦在怀中。她明白即将发生什么,说不上松了口气,还是更加畏惧这江湖、畏惧这些江湖人。 凉风卷地,孤灯夜长。听了半响草虫鸣,外面蓦然惊起打杀。小钱浑身一抖,趴在李昭雪怀中。 片刻,声响消。 饶飞带着两人进来,遥遥抱拳拱手。一言不发,拖着两具尸体离开。动手杀诸宜宫的人,他实在不情不愿。奈何说书人用不死狱杀手和幕后真凶姓名交易。 纵然知道与诸宜宫结下梁子,一旦对方知晓,难免麻烦。可是如今,庐巢城之事更为重要。 饶飞一离开,说书人便摇着扇子走进来。满面春风得意,拱手作揖:“小生幸不辱命,贼人已毙。自从之后,四位自由,千里山河任来去。” 大钱木愣愣的不知如何作答,小钱却是满脸惊喜,连蹦带跳的问道:“真的?真的?” 李昭雪连忙按住她,对着一旁不知所措的大钱夫妻道:“大哥大嫂,我们走吧。” “哦哦!”大钱连连应道,拉着媳妇就往外走。他虽然稀里糊涂不知这些江湖人搞什么,却明白躲的越远越好。 说书人见他们离开,转头对萧清浅笑道:“殿下,那东西可否赏给小人?” 萧清浅静静看着院中出入的吴家仆从,他们低头哈腰,轻手轻脚的收拾院子。 见她不置可否的模样,说书人顿时皱眉苦脸,无奈叹气道:“殿下真的一点亏也不肯吃呀。”说着折扇抖开,水墨扇面在桌上一拂而过。 萧清浅睫羽微动,垂眸扫了一眼桌面上泛黄的书卷。指尖一挑,展开细细看过。 “哎呀呀,殿下几时如此多疑?”说书人摇着折扇喟叹,“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人生难免遇些挫折,殿下务必想开些。怒伤肝,思伤脾。想多了对身体不好。” 萧清浅视若不闻,收起书卷。将木簪掰开,取出细卷。一目扫过,记在心中,扬手抛给说书人,淡淡道:“滚吧。” 说书人怏怏一笑,握着纸片离开。 萧清浅缓步走到寝室前,缓缓推开门。房中不曾点灯,只有月光透窗而入。秦孤桐闭目沉睡,姽婳幽静。 徐徐上前,在床榻边坐下。萧清浅垂眸静静凝望着她。熟睡中的少女,阖上温柔深邃的星眸,英气眉眼柔软许多。毫无戒备的模样,更显的乖顺无辜,甚是可爱可怜。 萧清浅扬起唇角,眼中笑意渐浓,终忍不住悸动—— 俯身轻轻一吻。 第70章 枕软被暖, 沉睡无梦。 秦孤桐听着宵柝声隐隐,恍惚睁开眼。隔着罗帏朝窗望去,晓光初霁,透进朦胧烟白。 她眨眨眼, 惘然想起昨夜之事,霎时心中一紧。垂眸朝怀中看去,萧清浅蜷在她肩头, 睡意正浓。秦孤桐顿时心花怒放, 不再想其他。目不转睛的看着,只觉无处不好, 无处不美。 萧清浅心神警觉,立刻醒来。睁眼见是她,瞬间睡意席卷,复又阖眼, 呢喃一声:“…阿桐。” 声音慵懒娇软,惹人爱怜。 秦孤桐应声将她环住,蹭蹭她脸颊, 柔声细语道:“睡吧。” 不知过了几时,门外人声传来。 秦孤桐猝然乍醒,心中暗恼:大清早的, 哪个不长眼的来喧哗闹嚷? 她本不愿搭理, 可好饿偏跟着呜呜叫唤。萧清浅听着心烦, 伸手推她一下, 秦孤桐只得懒懒开口应道:“门外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