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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忘闻言大喜过望,扭头望着秦孤桐,眼中盈盈期盼。 秦孤桐见他笑逐颜开,暗暗自责。俯身伸手拍拍他肩膀,温言笑道:“当然,我一点都不怪不忘。但你也需记住一言一行,必有后果。以后遇事,当三思而后行。” 不忘急忙重重点头:“嗯!” 董歆然眼眶微湿,羞愧道:“秦姑娘,此事实在是我太……” 秦孤桐连忙打断,笑道:“令行禁止,法规有效。太和宗给城中百姓一个太平盛世,真是功德无量。何况还让我们在城中采购一番,已是法外开恩。” 董歆然见她宽宏,心中暗赞:这才是江湖儿女,侠肝义胆,豪气云天。 她双手抱拳,认真道:“多想秦姑娘体谅,慕容师叔本想前来相送,但终究不便。程师弟和周师兄两人还在关禁闭,只能托我代为相送。至于不忘,你大可放心,我必定照顾好。” 秦孤桐见她也就比不忘高出一丁点,小圆脸稚气的很。与不忘站在一起,两人好似相差不了几岁的姐弟。她心中失笑,点点头,拱手一礼:“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两位,江湖再见。” 言罢,与萧清浅两人策马而去。 两人从偏门而出,转了个弯,驾马驶上大道。 昨天深夜到来,不曾察觉。此刻才知太和城的繁华。十骑并行的大道,等候入城的人排了一里多路。背剑的大汉、挂刀的少年,骑马的公子、推车的小贩,东张西望的孩童、目不斜视的老叟…… 一左一右,人车分道。出城的人,入城的人。虽是拥挤,却井然有序。众人握着文书或者命牌,等候太和宗的门人上前检查。 纵有初次到来不懂规矩的,太和宗的弟子也是耐心说教。凡有所问,必有所答。不论贵贱,不问武艺,一视同仁。 “宁为太平犬,不做乱世人。”秦孤桐看着人群中不少拖家带口,不想也知是举家搬迁到太和城。 萧清浅扫视熙攘人群,信马由缰与他们擦肩而过,问秦孤桐道:“阿桐这般喜欢太和城?安定便是约束,终难两全。” 秦孤桐与她并肩而骑,回首望了一眼太和城。细细思量一番,认真答道:“嗯,清浅所言不假。若我报仇行侠,当然希望快意恩仇,杀伐由心。若我被人欺辱伤害,自渴望有一处能禁武守法,不动干戈。” 萧清浅远眺天际,淡然道:“强者要无拘无束,弱者求苟且安宁。” 秦孤桐听出她话中之意,不由叹息道:“同在这世间。强者肆意,弱者必定难安宁。可终究,是弱者多呀。” 萧清浅闻言不由勾起唇角——她的阿桐,便是这般善良。手持利刃牧鞭,仍思百姓庶民之苦。 为人行事,不难于在其位忧其身,而难于在其位忧他人。 秦孤桐见她无声,扭头见她含笑不语,摸摸鼻尖道:“清浅,你笑什么?” 萧清浅微微摇头,反问道:“阿桐,你喜欢太和城?” 秦孤桐刚要回答,心中顿愣。眼珠一转,试探道:“太和城是好,但我说过要送清浅你去流春城。咳,不知流春城比太和城如何?” 萧清浅闻言侧头凝视她,直将秦孤桐看地不好意思,她才展颜一笑,扬鞭策马绝尘而去。 秦孤桐连忙控马追上。 此时正逢春暮夏初,曲曲青山,处处碧水。黄莺百啭,紫燕千喃。陌上芳草鲜葩色,马蹄踏过,蝶花飞乱。 秦孤桐与萧清浅两人竞赛一般,纵马狂奔。飞骑二三十里,路上行人渐少。行到一处不见人烟,两人默契的拉缰勒马,缓辔慢行。 相顾无言,任由春风拂面。 “清浅,我们往哪里去?”秦孤桐试探问道。 想要打听白鸢的消息,定要找消息灵通的风媒,那就需往大城。 自武乱十五年末,至武历四十年长安会盟后。这期间近五十年,天下厮杀乱斗。尸横遍野,民生凋敝。城荒池废,百业凋零。近二十年休养生息,各处大城,才逐渐恢复生机。 太和城地处鄂南,西北是旧都长安。两人从西南而来,顺江而下,自然不会往回走。 最近的是纪南城,那是翁家的地盘。纵然两人不畏,也无意挑衅。 剩下就只有往南,或者往东南。往南有庐巢城,那是由庐巢七侠庇护的小城。那里若无消息,可以继续南,至广陵城。而秦孤桐的家乡凌泰城就在其侧。亦或者由庐巢往东南,绕道建邺城。 如果直接南下,便是武城。武城号称永不禁武,强者为王。它是天下所有不禁武之地中,最繁华最兴隆的城池。每年的城主之战,可谓盛况空前。无数江湖人慕名而去,只为观战。 从武城一路往南,便可到达流春城。 秦孤桐见萧清浅不语,心中踟蹰忐忑。翻身而下,牵着马,沿着溪流而行。 斜阳照水,烟柳断肠。 秦孤桐心中惆怅酸涩,瞧着地上的碎石也不顺眼。抬脚一踢,飞石落水—— “噗通。” 水溅三尺,白鸟惊飞。 秦孤桐一惊回过神,连忙去看萧清浅。见她正望着自己,神情似疑惑不解。秦孤桐顿时羞恼不已,牵着马快步往前。 萧清浅见她越走越快,不多时在路尽头一转,秦孤桐的身影就消失在前方。 看着水面寒波澹澹,萧清浅神情瞬间冷峻。她松开缰绳,修身玉立在柳树下,淡淡开口道:“出来。”